天色漸暗,淩晚渡旁,濃霧漸起,一片迷蒙,看不清湖面的樣子。餘奇心生焦慮,夫人派他和瑞喜先回淩晚渡,而自己被瑞喜晾在岸邊快一炷香的工夫了。正在焦急處,一葉小舟在湖面蕩漾出了幾道波紋,及至小舟靠到岸邊,才能看清是瑞喜。
“瑞兄弟,虧得你來了,不然我真的不知要如何尋你。”餘奇道。
瑞喜掏出一條黑布條:“兄弟得罪了。”說完便把餘奇的眼睛給蒙上。
“什麼?你連我都不放心?”餘奇道,“你蒙了我眼,我怎麼做事?”
“别說是你,柳莊主來了也一樣。”瑞喜說着,把餘奇帶上小舟。
餘奇隻聽得周圍汩汩的水聲,時而蒲葦草刮過他的身子,偶有兩隻水鳥拍打翅膀的聲音:“你家公子是真的古怪,每日要如此來回,可不累着。”
“所以說你才是個凡人。”瑞喜的嘴巴也是得了頃寒的真傳。
“這麼小的小船,我們莊主傷勢嚴重,怎麼渡過去啊?”餘奇知道瑞喜嘴巴厲害,也不與他争辯。
“這你就别管了。”瑞喜道,“一會兒你按着我說的做就好。”
小舟又劃了一會兒,餘奇感覺又鑽進了另一個蘆葦蕩,停在蕩中,身邊的瑞喜一直忙着。瑞喜塞了一根麻繩在餘奇手中:“使勁兒拉。”
餘奇和瑞喜像纖夫般奮力拉着繩子,隻聽得水中傳來吱吱嘎嘎的聲音,像是一個個關節被打通,瑞喜驚訝地發現,湖面上立起了一座小木橋,和淩晚渡的碼頭接在了一起。他驚訝地搖着小舟到湖中間,小橋怎麼就斷了呢?他加快速度把小舟劃向岸邊,隻聽得一陣窸窣的腳步聲,還有一段呢?東方纾慈、薛照影、畢辰、浦風等人擡着柳步筵往這邊走來。瑞喜上岸,用黑綢緞把浦風的眼睛蒙了,另外幾根交到東方纾慈手中。
東方纾慈拿着黑綢緞,有些為難地開口道:“照影,畢莊主,淩晚渡……”
照影見狀,心下明白,雖然與頃寒也算是好友,但是他住在什麼地方,一直是個謎:“阿嫂不要見外,照影明白。”說完,照影拿起一條黑綢緞替畢辰綁上,随即也遮住了自己的雙眼。
“東方纾慈多謝妹妹妹婿。”東方纾慈施禮後,從蘆葦蕩中找出一根綁在木頭上的繩子遞給瑞喜,瑞喜和餘奇如剛才一般,又是吱吱嘎嘎的聲音,另外一邊的小木橋也連上了。瑞喜引着餘奇和浦風,擡着柳步筵,踩着小木橋便越過了湖面,照影畢辰也跟着上了淩晚渡。又一陣嘎吱的聲音,木橋又隐入水底,水面恢複平靜。
衆人解開黑綢緞,方見燈火亭台,看起來别具一格地清風雅緻。衆人被引到一個園子,園子樓台上書:瓊芙齋。瓊芙齋是頃寒專門為姐姐留出園子,方便姐姐賞月觀荷。一路舟車,柳步筵的氣色比來時更差了些,隻有手心的溫度和脈搏的跳動說明他還活着。
“瑞喜,快去渡口看看蘇大夫來了沒有。”東方纾慈吩咐道,她心裡有些擔心,“餘奇,去莊裡給柳娘子報個信,務必守好小公子,明日一同接來。”
餘奇、瑞喜領命而去。
剛把小舟撐到岸邊,便看到東帛和胖乎乎的蘇韋呼哧呼哧地趕來,正在岸邊摸不着頭腦。瑞喜接過蘇韋沉重的藥箱,亦是拿出了兩條黑綢緞。
“東方少主确如傳言一般神秘呐。”蘇韋感歎道。
“少主這麼做是為了保護大家。”瑞喜禀道,“近日諸事頻發,往來淩晚渡的人,隻有什麼都看不到,才能保往後安全。請蘇大夫原諒。”
“這位小哥說的是。”蘇韋在瑞喜的攙扶下登上小舟,靜靜地坐在闆凳上,閉上雙目靜聽風吟。
“瑞喜,我家二莊主可到了?”東帛問。
“尚無音訊。”
“那我先不與你上去了。”東帛道。
“你看着辦,我先送蘇大夫上島。”幾道波影之後,瑞喜便消失在一片葦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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