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西平措沒有說話。
我的腦子卻是一亂,呆呆地站了半晌兒,等回過神來,發現院落裡已經沒了人影。恍恍惚惚地進了門,阿媽已經張羅好了晚飯。
可望着滿桌子的吃食,我卻提不起胃口。素來不愛吃藏式吹肝,炒肺片什麼的,我隻盛了些腐奶渣粥來喝。飯桌上的人,除了頓珠,都各懷心事兒。所以一餐飯下來,大家都是沉默不語的。
靠坐在矮牆上,微涼的夜風拂過面頰,碎發被撩撥得一陣癢意。仰頭望住渺遠的夜空,緞幕烏黑,星子銀白。遠處不知名的蟲鳥咕咕而叫,彷如圖景變幻的樂章。努力享受着這一切,心頭卻始終柔軟不下來。
隻要一閉眼,阿爸阿媽或嚴肅或溫柔的面容便會在腦海裡重疊交錯,轉悠得我無法正常呼吸。我該怎麼向他們解釋呢?盡管他們知道我和倉央嘉措的事,可在他們眼裡,那不過是一場夢罷了。可是,我的心裡已經裝不下别人了。
如果哲蚌寺的一切都不曾發生,我還會給自己一個機會,試着去接受另一個人。可如今,我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了。勉強嫁給紮西平措,那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傷害。我已經負過他一次了……轉頭望向二樓半開的窗子,微弱的酥油燈,火光搖曳。有多久沒見他笑了?一年還是兩年?時間久得我記不清。雖然他從來都不愛笑,可至少以前,他是快樂的……
縱使面上再親密,我和他之間的裂璺似乎是永遠地橫在那兒了。他是我的家人,我不可能像對阿旺仁欽那樣,可以避着躲着。以前遠在拉薩,我能控制自己不去想他。可如今同處一屋檐下,他的一切,仿如那檐角的鐵馬。隻要有風吹過,便會在我心頭泠泠作響。
那種痛壓抑又瓷實,沒日沒夜地折磨着我。或許在阿爸阿媽眼裡,我是狠心的。不但沒報他們的養育之恩,還情傷了他們唯一的兒子。可是,隻有我知道。我比他們想象得還要殘忍,我甚至在紮西平措身上尋找另一個人的影子……
嘴邊泛起一陣苦澀。隻要是關于那個人,一點點的喜與樂,就能放大百倍千倍,痛也亦然。自從來到這個時空,我似乎總在遇着各式各樣我無法解決的麻煩。說來也怪,在現代一次戀愛也沒談過。到這兒來,老天直接砸了棵桃花樹給我。可看着枝桠上滿串兒的粉紅,我卻再也笑不出來。風花雪月,也得有那個命來承受……
“阿佳拉。”猛地一隻滑嫩的手搭上我的肩頭,我吓得一抖,身子蓦地滑下了矮牆,“哎喲…”伸手揉了揉被粗糙的石瓦磨得生疼的屁股,梅朵那有些驚慌失措的臉頰映入了眼簾。她提手将個黑乎乎的東西置到矮牆上,随即手忙腳亂地将我扶了起來,“對不起呀,阿佳拉,我不是故意的……”
“啊…沒事兒沒事兒,是我想得太入神了,沒注意到你。”借着她的手臂重新坐了回去,我不禁下了狠心,遲早得把神遊太虛這個毛病給改了,不然哪天真給吓出一身病來了。悄悄往邊上打量了一眼,可還是沒看清那是個什麼東西。
梅朵伸手将它抱回了懷裡,咬了咬唇,有些猶豫地看住我,“阿佳拉,紮西阿哥在不在家啊?”
我一愣,又往二樓的窗子掃了一眼。如果這家夥沒有跳窗的習慣,那應該是在的吧。“你找他啊?”往梅朵面兒上看去,她頓時羞得滿面通紅。沒等到回答,身子已經半站起,“我這就幫你去叫!”梅朵一聽,頓時驚叫起來,“啊,不不不!”看了看自己被她拉住的手,我不禁一笑,“說吧,這回又要送你紮西阿哥什麼啊?”
“哎呀,阿佳拉!”梅朵惱得跺了跺腳,兩眼卻不敢看我。我故意揉了揉眼皮,“咦?難不成這回是來送我的?!”話音剛落,梅朵終于氣得擡頭瞪了我一眼。我忙眯眯一笑,“梅朵啊,女孩子家的,太害羞了可不好。”
“……阿佳拉淨胡說。”梅朵一臉的不以為然,攥緊的手指卻放松了下來。
“行了,關公妹。讓阿佳拉瞧瞧,這回又是什麼好東西啊。”說着,我一把奪走她手中的“黑乎乎”,仔細一看,竟是雙果子巷。
“阿佳拉又取笑我!”梅朵還在為我給的綽号不滿抗議。我這邊已然驚得搖頭歎息,果子巷這種藏靴的制作工藝十分複雜,光鞋底兒就得用自鞣牛皮納個五六層。更别說手上這雙了,做工和鑲飾那都是一等一的精良。
一臉敬佩地望向眼前這個容貌清麗的女孩兒,我啧啧稱道,“梅朵,你真是癡情……”
“什麼啊,阿佳拉你又口不擇言了。”梅朵的臉上再度堆起紅暈。聽着那脫口而出的成語,我繼續馬不停蹄地調侃,“唉,還不承認呢,說話都跟他一個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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