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貓抱着刀擡頭看看他,依舊沒什麼表情,但是語氣倒是有點疑惑的樣子:“爹是去找娘的,為什麼要攔着?而且爹現在比平時開心多了,挺好的。”
接下來的事太過紛亂,以至于不管是阿貓還是十九都記不太清了。真要說的話,大概是有一天,有一波人來找她,說要帶她走。老乞丐不同意,還跟那幫人打了一架。也就那個時候阿貓才知道原來那個邋裡邋遢的老乞丐這麼厲害。
也就那個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平時看她不順眼,天天找茬的一幫小乞丐原來挺喜歡她的。在有限的記憶裡,她的身前站了很多人,有打頭的老乞丐,有成天跟她搶饅頭的狗娃……以及,映紅了半片夜空的火光。
那是阿貓第一次殺人,用她爹留給她的刀。那段記憶除了紅色還是紅色,跟吞掉她爹她娘的地方一個顔色。
那群人被打跑了,但是靠在牆邊喘氣的老乞丐說,他們還會來,甚至還會有更多更多的人來。
阿貓看看自己已經擡不起來拿不動刀的手,再看看身後或東倒西歪或一動不動的狗娃他們。有些無措的想:啊,那可能沒辦法了,我打不過這麼多人……至少現在打不過。
所以阿貓就走了,背着她的刀,懷裡有半個沒吃完的饅頭。腦子裡想的是老乞丐最後跟她說的話:“阿貓,如果你終究逃不過那個命,就一直往北走,那裡有個地方,叫乾欽宗。你爹年輕的時候是那裡的名人,如果幸運,至少還能有一兩個人願意讓你活着。”
“到了那裡做什麼?幫他們搶地盤嗎?”
“哈,你非要這麼說也不算錯。不過不是跟人搶地盤,而是跟怪物搶。他們會把你送到血葬平原,你用手裡的刀殺怪物,然後他們也把你當成手裡的刀。所以叫‘人刀’。”
“哦,血葬平原?是我爹進去的地方嗎?”
“……對。”
“那我願意去。”
“……為什麼願意去。”
“我爹我娘都在那,所以我總有一天也是要回到那裡的。早去晚去都一樣。”
然後老乞丐就不說話了,他的表情阿貓看不明白,但是有一件事阿貓看出來了:“老頭,你要死了是嗎?”
“哈哈,人都會死,早死晚死都一樣不是?但是阿貓……如果能活着,就盡量多活一會吧。說不定哪一天,就碰見一個真心對你好的了呢……”
阿貓點點頭,聽懂一半,迷糊了一半。老頭讓她活着她明白了,但後面那半句她不是很懂。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一天之後,老乞丐就真的沒再醒過來。狗娃他們都在哭,阿貓沒有,她忙着給老乞丐做墳,她看城裡其他人死了都是有墳的。也有很多人哭,但是既然狗娃他們在哭了,那她就挖墳吧。
于是她用一把破鏟子挖,鏟子斷了就用手接着挖。埋完老乞丐,她就上路了。
她想着老乞丐說的話,一直往北走,找一個叫乾欽宗的地方。成為一把‘刀’。然後他們會帶她去血葬平原,她的爹娘就在那裡……
所以沒什麼不好的。
因而在失去意識前,阿貓看着那個白色的身影想,這個人的表情真難看,但是卻跟旁邊這些人不太一樣。怎麼不一樣阿貓也不是很明白。
但是當阿貓落進那個滿是清冽竹香的懷抱裡時,突然想明白了另一件事——
她不想看到這個人露出那樣的表情。
一點也不想……
第78章番外【前世因】
阿貓将将記事的時候經常會被爹媽喂一嘴奶味狗糧。那時候他們一家還住在一個偏僻的水鄉,屋子是用竹子搭起的水榭。
那時候她連路都走不穩,行動基本靠扭,說專業一點叫匍匐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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