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光有樣學樣,大呼小叫,“來人呐,把我的案也丢了,殿下嫌髒呢!”
命婦們臉皮薄,不好意思光明正大看别人笑話,羞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廊檐下的雀兒渾然未覺,還銜着一段花枝在金籠裡啾啾鳴叫。炭火熏得太旺了,太後兩腮被烤的一陣陣發燙。她癱坐在榻上,無助地哀求吉貞,“七娘,你少說兩句吧……”滕王的瘋女兒她不想管,溫泌她不敢管,唯有罵吉貞,她知道吉貞不是那種口無遮攔的人,外人面前最好面子。
有話不能私下說?一個個非要在朝臣面前撕破臉皮?
誰知吉貞今天也瘋了,把太後呵斥的話當耳旁風,她不管壽光,隻對着溫泌冷笑,“奇怪了,我又沒說這話,有人非要自己做畜生?今日的宴是國宴,畜生杵在這裡,是沒地方死了要來這裡瞎撞?”
“想讓我死?”溫泌反怒為笑,“沒那麼容易。”
“住口!”太後忍到極限,大喝一聲,“要死要活這種話都出來了?你們眼裡還有沒有父母!”她往滕王臉上一戳,聲嘶力竭地罵,“管好你的女兒!這裡是京城,不是嶺南!”
見太後大怒,衆人呼啦一下子起身請罪,壽光自知言語不慎,闖了簍子,很乖覺地閉上嘴躲到了滕王妃身後。宴席再吃下去也沒有了滋味,外殿還沒散,這裡的婦孺們也無處可去,太後沉着一張臉不發話,衆人隻能屏氣凝神,望着眼前的酒案裝傻充愣。
銜蟬奴喵嗚叫着,小爪子無聲落地,它拖着松落的繩子,閑庭信步地在殿上踱起圈子。
它在室内聽到外頭吵得熱鬧,激動地滿地亂竄,奔出來才發現所有的人都呆若木雞,無趣地很。晃了晃腦袋,它用爪子撥了撥氈毯縫隙裡藏的金钿,又用鼻頭嗅了嗅打翻的酒盅。
“喵喵,來呀。”壽光撲哧一笑,自滕王妃背後探出一張小臉,逗引着銜蟬奴。
銜蟬奴沒搭理她,走到溫泌腳下,它輕輕一躍,落進溫泌懷裡,毛茸茸的腦袋在他袖管裡蹭了蹭,滿足地眯眼。
“桃符,你眼睛瞎了嗎?”吉貞說。
桃符飛奔到溫泌面前,要把半睡半醒的貓從溫泌手裡接過來,貓兒不高興地叫了幾聲,桃符撫慰地摸了摸它的腦袋。
“還抱着幹什麼?”吉貞一臉冷漠,“我剛才在後殿跟你說的什麼?”
“殿下!”桃符倏的睜圓了眼睛,她驚恐地抱緊了銜蟬奴,搖頭道:“奴不要,它一隻貓而已,懂得什麼?”
“畜生而已,何必戀戀不舍?”溫泌一瞬便明白了吉貞的用意。被她撇清的姿态激得氣血翻湧,揪着脖子把銜蟬奴從桃符手裡拎過來,随手抄起案頭割肉的金匕首,一刀将貓刺死。他動作太快,血完全沒有濺出來。将溫熱的身體放在案頭,他對吉貞微笑,“臣替殿下分憂—殿下滿意了?”
“好快的刀子!”别人心驚膽戰,壽光倒喜得一拍掌,對溫泌更加另眼相看了。桃符忍着淚将銜蟬奴用衣襟包了,走出殿去。壽光從滕王妃身後走出來,對太後道:“我父親獻的兩匹滇馬太後還沒過目吧?”
太後被溫泌突然殺貓的暴戾吓到了,壽光叫了幾聲,她才反應過來,哆嗦着嘴唇說道:“沒有。馬在哪?”
滕王後怕不已,立即命人将兩匹滇馬牽上來。殿内狹窄,太後率衆人走到殿外玉階之上。望着衆人的背影,鄭元義對還坐在椅上的吉貞輕聲道:“殿下還走得動嗎?”吉貞紋絲不動地坐了一陣,眼裡凝結的水霧倏忽而逝,她穩穩地起身,“殺貓而已,他有膽來殺了我。”揮開鄭元義的手,她擡腳也走了出去。
殿外落了薄雪,茫茫無垠。鼓樂大作,隔着幾重宮牆,外殿的喧嚣傳入耳中,他們酒足飯飽,在麟德殿前觀賞起了禁軍的蹴鞠和馬球。兩匹滇馬也随着鼓點搖頭擺尾,馬蹄把地上的薄雪揚得漫天飛舞,因太後有令,滕王進京時沒有帶馴馬師來,壽光自告奮勇,說:“太後,我騎術也很好的,我去馴馬給你看。”
太後笑着點頭,說:“當心。”
壽光飛躍上馬,她一襲紅衫,在雪中尤其顯眼。滇馬矮小靈巧,在壽光指揮下不停地騰躍,旋轉,每次到了太後和皇帝面前,都會屈膝緻敬,還會頂着頭上的紅繡球互相傳遞,太後看得合不攏嘴,說要賞壽光,壽光得意洋洋地驅馬到了禦前,用馬鞭将溫泌一指,大聲道:“太後,小女不要賞賜,隻要武威郡王和我比一場。”
細密的雪粒子飄灑在沉重的睫毛上,溫泌微微一笑,饒有興緻道:“縣主要比什麼?”
壽光拎着紅繡球,對他俏皮地歪了歪腦袋,“你在軍中多年了,肯定精于騎射,我一個小女子和你比,劃不來。”她笑盈盈地,左右一看,指着殿宇飛翹的檐角,說:“我要讓這匹馬把繡球頂起來,撞響最高的那隻檐鈴,要是你有辦法讓那隻鈴铛不要響,就算你赢——但你不能碰我,也不能碰這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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