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能一遍又一遍複刻心裡的那道底線,一層又一層的套上堅硬的外殼。它們看起來,是多麼堅不可摧。
他想,隻要江其琛開口,他可以毫不猶豫的把命都給他。他甚至想把自己的心剖開,給江其琛看看他的一片衷心,順道再聽聽他那恥于世人的一點點心聲。
他那龌龊的情感像是有毒的藤蔓,在他的心裡紮根,又将他絕塵的心思圍起來一層又一層。他再不能忍受,與江其琛同在一個屋檐下卻隻能和他主仆相稱。于是,這些年他在江湖奔走,盡可能的逃避一切和江其琛碰面的機會。
他對江其琛唯命是從,可江其琛卻始終隻當他是那在山林中撿來的野孩子。
陸鳴伸手按在肩頭的傷口上,指間用力,入肉三分。直到溫熱的鮮血順着肩頭滑下,直到疼痛終于徹底将他從那污穢不堪的感情中喚醒。
他想,江其琛喚他作“影子”,他便合該安安分分的待在他身後做一隻蟄伏在黑暗中的鬼魅。
第二日,天光大亮。
陸鳴收起了那一貫穿着的黑衣黑袍,換了一身水青色長衫。将束發用的金色發帶換成了一支銀簪,插在腦後盤着的小髻上。随身攜帶的清月彎刀被他衣衫外的避風袍藏住,手上空空的好似少了些什麼,便打開櫃子從裡面取出一把折扇拿在手裡。
他面容俊逸,遠看倒是玉樹臨風的翩翩少年郎模樣,除了那揮之不去的生人勿近、冷若冰霜的氣場。
陸鳴站在院裡,耳畔一動,擡頭向天上望去。
他耳目過人,隻見天邊一隻巴掌大小的蒼鷹“撲扇”着翅膀速度極快的飛過,最終落在江其琛窗前。他握了握手中的折扇,擡腿朝江其琛的屋子走去。
陸鳴走老遠便見江其琛的房門大敞着,屋裡的卷簾被風吹的直飄。陸鳴眉心一緊,卻還是顧念着
規矩,在門上輕輕叩了兩下。
聽到屋裡的人應了一聲,陸鳴才一腳踏了進去,見隻有江其琛一人坐在窗邊的四輪車上,手上還捏着方才蒼鷹送來的書信,臉上的顔色竟比昨日還要蒼白幾分。
陸鳴随手關上了門,走到江其琛面前,猶豫了一下,擡眼朝窗外望了一望,又順手關上了窗戶。
江其琛有些莫名的瞥了陸鳴一眼:“關什麼門窗,滿屋子的藥味兒。”
聞言,陸鳴又支起窗戶,露了一個小縫,便作是透氣了。
江其琛的腿疾,陸鳴是再清楚不過了。雖說每月隻有七日行動不便大概是對江其琛來說最好的結果,但是他無法行走的那七日卻是十分痛苦。起初兩日雙腿僵硬如石塊,之後兩日又癱軟如爛泥,最後三日酸痛的如同上千隻螞蟻啃噬一般。
陸鳴瞅着江其琛的臉色,便知道這大概是犯病的後三日了。他默不作聲的矮下身,蹲在江其琛的四輪車旁,一手附在江其琛放在四輪車右側的胳膊上。
江其琛還在專注的看着左手上的紙條,對陸鳴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一時忘了反應,下一刻綿長的内力就自那人溫熱的掌心裡傳來。他隻覺得周身筋脈忽而貫通起來,連腿上的痛處也減輕了幾分。
江其琛的眼睛并未從紙條上移開,卻反手扼住陸鳴仍在發力的手腕打斷了他,右手不易察覺的從四輪車上挪開,沉聲道:“一段時日不見,你的内功又精進不少。”
陸鳴掌心微涼,似乎還殘存着那人身上的溫度。空了的手在空氣中虛無的抓了一下,隻抓到了幾縷漂浮着的沉水殘香,他說:“爺說過,無論何時何地,都要勤加練習,不能放任自流。”
江其琛堪堪一笑,語氣卻沒有柔和幾分:“出去這麼些日子,你倒會說些渾話了。你更應記得我還說過要會自珍自重,便是你功夫再高,也不可随意消遣。”說着,把手上的紙條扔給陸鳴:“你來的正好,蒼鷹剛給我送來這東西。”
陸鳴接過紙條,裡面寫的正是昨夜辛家被滅門一事。書信傳自陳國之西現今三大家族之首的裴家家主裴天嘯,信中直言昨夜辛家滅門與十二年前霍家之事如出一轍,恐有邪人觊觎請命符,請江其琛俗去東陳商讨此事。(注:陳國以東簡稱東陳,陳國以西簡稱西陳。以此類推,下同。)
信中所述之事,陸鳴自是再清楚不過。可江其琛多年一直深居簡出,鮮少在江湖上露面。況且世人都知道這南陳江家家主身患腿疾,平日裡出行都要仰仗着四輪車才可以勉強挪動幾步,一心隻撲在他老爹留下的鹽莊生意上,在江湖大事面前更是個說不上話的主。此番裴天嘯竟然傳信讓他親自去一趟東陳,此間心思定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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