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離京之後,朝堂上下都安靜了許多。
太子李三郎也終于過了一段舒心的日子,和牡丹一起熱熱鬧鬧的過了元正佳節。
同時,他也不忘去找父皇請旨,以和親之由将兩位王爺留在京城。
對于太子的豁達,李旦很是欣慰,自然同意了他的請求。
于是,兄友弟恭,父慈子孝,朝堂上下一片和睦之相。
而牡丹也要離宮進觀,入道修行了。
三郎雖然不舍,卻也無可奈何。畢竟,比起讓牡丹遠去吐蕃,或直接向吐蕃開戰,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
雖然他是主戰派,奈何父皇并不允許,牡丹也不同意,怕他剛剛取得監國之權,就落下窮兵黩武的名聲。
對此,三郎也是無奈,因為父皇隻把一部分皇權下放給他,他并不能全權做主,此事也隻能聽從父皇安排。
好在那道觀就在長安城的郊外,又是三郎親自督建,他随時都可過來探望。
再者,三郎聽父親提過,那司馬承祯曾說,牡丹不可再過勞心勞力,應該靜心修行,方能健身延壽。
他知道,若強行将牡丹留在東宮,她定會千方百計的為自己籌謀,耗神傷身,也是于心不忍。
于是,元宵節後,三郎親自護送牡丹,前往道觀。
——
這一日,風和日暖,三郎和牡丹同乘一轎,徐徐而行。
初春的風有些涼,又有些暖,隐約帶着些花香,牡丹隔着轎簾看了會兒風景,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為了不讓三郎擔心,牡丹還是強打精神,仔細叮囑着。
“三郎,你本就年輕氣盛,如今初得監國之權,還是要小心謹慎,不要操切冒進,以免被人抓了把柄,小題大做……”
“我知道,要廣為施恩,籠絡朝臣……牡丹,這話在麗正殿你已經交代過了,可是又忘了?”
“哦……”
牡丹有些恍惚,不好意思的笑了。
看來自己确實時日不多了,不僅精神不濟,就連記性都不怎麼好了。
三郎看牡丹累了,伸手把她攬在懷裡。
“離道觀還有一段行程,你若困了,就倚在我懷裡一會兒吧。還有,你既出了宮,就好好休養,不要再為我勞心費神了。等吐蕃那邊回信了,安穩了,我就把你接回宮去。”
“回宮就不必了,皇宮裡的四角天空,我早就看夠了,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離開,你又想去哪裡?你答應過我的,再也不離開我了!”
看三郎很是驚慌,牡丹笑着安慰他。
“還能去哪裡,不過是紅塵外,山水間……”
牡丹說着說着,就倚在三郎懷裡睡着了。
三郎沒有再說話,隻是疼惜的看着虛弱的牡丹,慢慢的紅了眼角。
入宮這些日子,牡丹肉眼可見的消瘦下去,而他卻隻能眼睜睜的看着,無計可施。
三郎輕歎一口氣,拿起一旁的衾被,輕輕的給牡丹蓋好。
整理衣裳的時候,隻聽環佩叮當,原來是兩人佩戴的那對玉環碰在了一起。
三郎拿起玉環,本想細細端詳,雙眼卻逐漸模糊,兩行清淚流下,滴在玉環之上,瞬間氤氲開來……
三郎的唇角微微顫抖,把這對玉環緊緊的捂在了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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