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牡丹去找李旦,李旦就派人來請牡丹了。
原來,眼看劉窦二妃的祭日将至,屍骨依舊未能找到,李旦決定将二人招魂安葬、追封立廟,以完成他多年以來的心願。
正好,他從宮外請的高人也到了。
一切準備就緒,李旦這才召來牡丹——因為劉窦二妃臨終前見的人正是牡丹,還留給了牡丹一枚玉佩,而牡丹也是修道之人,自然有些相通之處。
再者,李旦還有一層用意,那就是讓牡丹也見見這位高人,或許能有延壽度世之法。
畢竟此番他請的不是旁人,正是司馬承祯。
說起這司馬承祯,本是出身官宦世族,祖輩世代為官,獨獨到了他這裡改了門風——自少笃學好道,無心仕宦之途,曾師事嵩山道士潘師正,得受上清經法及符箓、導引諸術,遍遊名山後隐居天台山玉霄峰,自号白雲子。
和同樣隐修、不問世事的一行大師不同,司馬承祯不但精通道義,且工于辭章,書法、文章都是一絕。
正因如此,雖然他栖遁山林,高蹈世外,卻因其博達的學識名望頗盛。
早在武周年間,司馬承祯就曾被武曌慕名召進宮裡問道,處處禮遇,頗受禮待,是名副其實的帝王師。
而素日與其往來者,也多當時名士,據說陳子昂、宋之問等人都要曾與之切磋、往來論道。
李旦早就聞其高名,隻是無緣得會,如今自己當權,以帝王之尊禮賢下士,這才請來了司馬承祯。
——
身為同道中人,牡丹對白雲子慕名已久,隻是眼下她高興不起來——因為窦妃的玉佩已經有所損壞,如今被做成了兩枚玉環。
她叫來三郎,兩人一起向李旦說明情由,各自掏出了那枚玉環。
李旦看着這對玉環,沉默不語。
倒不是因為窦妃的玉佩被損壞,而是眼前這對玉環讓他徹底看清了牡丹和三郎的情意。
在那一瞬間,他想到了自己曾經送給牡丹的那個葡萄花鳥紋金香囊……
也許一切都是天意,終究——牡丹是三郎的了。
想到這裡,李旦沒有征用玉環,讓兩人将玉環收了起來,另外找出了劉窦二妃以往穿過的衣冠,供以招魂。
子時,陰陽交替,夜靜更闌。
招魂台上擺着香案香燭、五谷五果、往生紙、過路錢——牡丹守在台下護法,司馬承祯點燃香燭,手執招魂幡,口中反複念道:“魂兮歸來,不下幽都。”
因為甯王李成器是劉妃之子,太子李三郎是窦妃之子,兩人分别捧着母親的衣冠,站在招魂台上,面朝北方,默默念誦……
魂兮歸來,不下幽都,一陣冷風吹過,招魂幡上的鈴铛響聲大作……
鈴铛來,逝者魂歸——牡丹知道,這場法事成功了。
因為注意力都在招魂幡上,牡丹絲毫沒有注意到,她挂在身上的玉環也在随風搖曳,幽暗裡閃着隐約的光……
眼看招魂順利,李旦下诏即日在洛陽為兩位妃子修建衣冠冢,同時追立劉氏為肅明皇後,追立窦氏為昭成皇後。
可就在收壇之時,牡丹忽覺一陣天旋地轉,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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