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疾步匆匆,快速而去的身影,邵清瑤目光冷漠。幽幽望過去,似是一把冰封已久的利刃一般。
從前,她眼裡隻有兒子。對這個女兒,不說有多少感情,但至少也是任其自生自滅的态度,不會惡毒的去巴望着她過得不好。
而現在,在經曆了這一場她同顧家所有人的角逐後,她心裡恨上了顧家所有人。其中,自然也包括這個從她肚子裡出來的女兒。
有關顧呈硯的一切,有關顧家的一切,她都十分厭惡。
但顧明芍也沒得意太久,很快,北伐軍就到了上京城城門外。
這一日,顧明芍同章家所有人一樣,既興奮又期待。不,應該說顧明芍比章家其他所有人都期待章敬遙的歸來。
因為章敬遙是帶着加官進爵回到的京城,他的歸來意味着,顧明芍這個結發妻子可以妻憑夫貴,往後可以在一衆京都名門之婦中,成為脫穎而出、佼佼者般的存在。
萬餘大軍靜候在城門之外,恭等着天子獎賞。統帥和幾位在此戰役中立有功勳的将士們,打馬入宮到禦前請封。
章家自然早早就去周旋着了,所以,章家的人很快便在宮城門口打探到了消息,并迅速把好消息先一步送到了章家。
待得章敬遙騎着高頭大馬,大搖大擺着回到章伯府時,章家以章老夫人為首的一衆人,已經率先迎候在了伯府門前。
老遠的,章敬遙瞧見祖母等人候在了門前,立刻雙腿輕夾馬肚,快步而來後,翻身下馬,然後給章老夫人等幾位長輩請安。
章老夫人親自去把章敬遙扶起,然後近處将其細細打量。
“黑了,瘦了。”老人家又喜又心疼,笑着流出了眼淚來,“但硬朗了,比從前更加英俊。嗯,精氣神也好,是個男子漢的樣子。還是祖母不好,從前竟一直阻攔你走這條路,若早早的由你自己去做主,也不會耽誤你這麼些年,還生受了旁人那些個苦,叫人家給看不起,日日對你大呼小叫。”
章老夫人的這些話是故意說給一旁的顧明芍聽的,顧明芍自然也不傻,這番含沙射影的話,她又怎會聽不出來呢?
但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她可不會愚蠢的還繼續同章家人作對、繼續同章敬遙作對。
這會兒,她隻會賣好的走過來,先是微微俯身,朝老夫人和章敬遙行了個禮,之後,才乖巧的應着章老夫人話說:“祖母教訓得是,孫媳知道錯了。”
稍稍擡眼,媚眼如絲般輕輕一瞥自己丈夫之後,又垂下眼睛,半嬌羞着道:“人都有年輕的時候,年輕時不懂事,多謝祖母和夫君包容我。可自從夫君離開家之後,我心裡便也會常常反思自己。這一年來,自然心态同從前也不一樣了。”
“夫君,我知道以前是我錯了,我已經改了。所以,你就别再生去的氣,就原諒我吧。”
章敬遙卻有些不敢看妻子眼睛。
他目光有些躲閃。
其實一年未見,他同妻子間早有些生疏了。尤其這一年來,身邊的位置被别的女人取而代之,如今再見妻子,更是有些陌生感。
不太适應。
甚至,從前與她相處的點滴,如今再憶起來,就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
可章敬遙也知道,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妻子,是自己當初一心求娶來,是八擡大轎擡了她進章家的門的。她是不好,身上是有太多的缺點了,可畢竟曾經深深愛過。
如今他背叛了他們的感情,哪怕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也仍會這麼做,可此時此刻,他對妻子也仍是有愧疚之心的。
所以,章敬遙說:“這一年我不在家,多虧有你代我侍奉在祖母和父母雙親前。夫人,我是要謝謝你的。”
他從前會親昵喚自己小名“芍兒”,哪怕她對此感到惡心,曾多次阻止,叫他别喊,可回回之後,他也仍會固執的繼續這樣親昵稱謂自己。
而如今,他卻不再稱自己小名了,隻是官方的喚她一聲夫人。
顧明芍的笑容僵硬在臉上,熱情也有些漸漸冷卻下去。
其實她已經感受到什麼了,她也早該感受到什麼的。
這一年來,他都未曾寫過一封信給自己。
“孝敬公婆和祖母老人家,原就是我該做的。夫君同我客氣什麼呢?”顧明芍笑問。
“沒什麼,先進去吧。”章敬遙避開她目光,重又看向自己祖母,以及一旁的父親母親,兄弟子侄。
一家子人,歡歡喜喜進了門去。
家裡為章敬遙接風的筵席自然早擺好。今日的章府,自然是有多熱鬧就多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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