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們,殺了我。”陳光芮跪在地上,痛苦地哀求道,他表情十分猙獰,面容扭曲起來,兩行淚珠從眼角流下。
“你給他看了啥,反應這麼大?”紫靈好奇地問道。
“真相罷了。”李緣吉搖搖頭,略帶後悔地說道。
隻見那陳光芮身上,原本雄渾而精純的佛氣翻湧,在這之間竟然誕生了一絲黑色的雜質,那一絲雜質是那麼的頑強那麼的堅挺,無論佛氣如何翻湧,始終無法将其淨化掉。
“糟糕,魔種誕生了。”李緣吉天眼一開,敏銳地現了那一絲黑色的雜質,那便是傳說中的魔種。
五百年前,老和尚給陳光芮的那一卷經文,并不是尋常意義上的佛經,而是自域外歡喜禅宗傳來的佛經——《摩羅谛偈》。
此經摒棄了佛教正統的教義,認為修道之士不應該壓抑自己的本性,應該随性而為。《摩羅谛偈》修煉到最後,便會在佛心之中誕生出一個魔種,魔種吸收怨念逐漸壯大,最終和佛心分庭抗禮。
而根據所吸收的怨念的不同,魔種所化之物各異。同時,凡是修習此術的修士,身上兼具佛魔二氣,行事乖張,随性而為,但偏偏都實力強大。
“啊啊啊啊啊!”陳光芮仰天長嘯,一股魔氣自胸口湧出,随即遍布全身,和之前的佛氣交織在一起,顯得極為絢爛而詭異。
突然之間,佛心的位置爆出一道猩紅色的印記,将魔氣盡數吸回到印記之中。衆人定睛一看,陳光芮的心髒處的印記,竟然是一朵妖豔的彼岸花。
傳說,此花隻開于黃泉,花如血一樣絢爛鮮紅,且有花無葉,是冥界唯一的花。花香有魔力,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當靈魂渡過忘川,便忘卻生前的種種,曾經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獄。
“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李緣吉看着眼前這場景,竟然有一絲黯然神傷。
“你這個呆子,哪有念經就能救人的。你這麼傻,看來隻有我來救你啦。”
“你身上的佛光真刺眼,這樣我都不能抱你了。但是沒有關系,我總會和你在一起的。”
“屋子裡面的那隻屍妖現在都打不過你了,上次你去看它,它在那兒害怕得抖。可惡的屍妖,居然用的是我的身體。如果有一天你現了真相以後,下手可輕一點,我怕疼。”
“和你在一起,最好啦。”
陳光芮身上的魔氣被盡數吸收,鎮壓在那彼岸花之中,他終于回想起了一切。但是,這一切都似乎太晚了,晚了整整五百年。
他趔趔趄趄地站起身來,朝裡堂外走去,他穿過大堂,踏出大門來到庭院之中,毅然決然地向那口水井走去。
李緣吉三人默默跟在他身後,沒有打攪。在陳光芮将頭伸進水井的一瞬間,井底的屍妖破井而出,慘白的雙手一把掐住陳光芮的喉嚨,将他推向了一旁的圍牆。
陳光芮被死死地摁在牆角,他低頭看了看那屍妖,屍妖的皮膚被井水泡的腫脹,口中滿是尖銳的獠牙,一張血盆大口咧開一直到耳根。
他笑了笑,因為他現這屍妖的右手上,還帶着他們當年結婚的戒指。他緩緩伸出雙手,溫柔地抱住那屍妖,屍妖張嘴朝着他的肩膀處狠狠咬下,霎時間鮮紅的血液湧出,染紅了他的衣襟,但是他臉上沒有絲毫的痛苦。
鮮血入喉,卻沒有絲毫歡愉,屍妖口中冒着白煙,仿佛吞下的不是鮮血,而是滾燙的岩漿。它奮力地掙紮着想要離開這個人的控制,但是它卻現自己已經被那人死死抱住。最終,屍妖在凄厲地慘叫之中,逐漸化作了飛灰飄散在空氣之中。
良久,陳光芮俯身,從它殘留的灰燼之中找到了一枚戒指,将那戒指小心包好,放到了懷中最靠近心髒的位置。
他回身面向那三人,屈膝跪了下來,敬重地磕了三個響頭。緊接着,他伸手,千斤重的大門在他手中如羽毛般被輕易推開。
“你去哪兒?”李緣吉問道。
“内子久縛,吾攜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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