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先生行禮立刻答應,好像他們所談的不是挖人雙眸,而是平常普通不過的閑談。在旁伺候的樂呵老伯見虛生不斷扇涼,悄聲進屋許久,出來時手裡端來碗正在冒冷煙的甜湯,小心的擺放到虛生面前。
“說了半會兒子話,樓主喝完綠豆百合湯解暑吧。”虛生捧起景泰藍琺琅碗,摸到細密冰涼的水珠,郭林楠見虛生反應,笑道:“原冰鎮着,後來竺苓層主來送話,說樓主傷勢沒好全,貪不得涼,我才提早取出來,由這酷熱天捂了會兒。”
無知樓的幾位層主沒有瞧不出竺苓心思的,不過大家太清楚虛生脾氣,亦知竺苓心思所求無望,私下裡對兩人未成對佳偶略覺可惜。宮先生見機笑說好話:“到底是女兒家心思細膩,不像我們大老粗。”
虛生嘗了一勺,果不如冰時爽口,冷漠道:“多此一舉。”
作者有話要說:
啊~小天使啊~小天使~拎着大米的小毛爪呼喚小天使~
宮先生本打算多誇上兩句,見虛生這般不滿,沒多說下去,讪讪地把話全吞進肚裡,打從心底覺得惋惜。宮先生略微思忖會兒,謹慎提道:“玄機閣近來查出不少香盜事迹,雖都是樓主多年掩飾僞裝的答案,隻不過這麼隐秘的事,他們能查得到,實力不容小觑。”
虛生垂眸出神間忽聞玄機閣,黑眸頓時微睜擡,“随他們查便是,坐實盜香女子身份,我也好省去不少麻煩。”
宮先生略有所思,雖不信玄機閣真有能耐查到虛生身上,到底還是提了句,“懷明墨比季貴妃更難纏,樓主還須小心為上,他身邊還有個難對付的辛裡,這人聰穎狡黠,識人很準,前兩年我安排進玄機閣的探子,被他發現不少。”
“就是懷明墨身邊那書生?”沉香拿布擦着澄淨的短劍,忽然想起那日與自己交手的書生,萌生絲好奇。
沉香性子冷,除了虛生很少有旁事會挂在心上,從她口中突然說起别人,莫說宮先生意外,連虛生也忍不住歪頭睨向沉香,“你認識他?”
“隐世山莊外交過手。”
虛生眉梢微挑,問道:“和你比如何?那日在隐世山莊外接應,結果晚了半個時辰才到對岸,難到是因為他?”
沉香點頭不語,又聽到虛生問:“這辛裡功夫怎樣?”
“那次交戰我占些許上風,不過這人功夫不差,如果認真較量,應該一百五十招之内難分強弱,一百五十招之後難說究竟誰勝。”沉香神色冷若冰霜,讓人不得不信服。
宮先生原對辛裡沒算太上心,如今倒覺有必要仔細調查他番。虛生倒沒絲毫覺得意外,淡笑說:“他理該有這本事,否則懷明墨也不會重用他。懷明墨雖是玄機閣閣主,不過大多時候會交給辛裡去打理,閣中小事幾乎是辛裡一手包辦,玄機閣人才濟濟的地方,要真是個文弱書生代閣主出面,豈能服衆。”虛生用郭林楠端來摻了薄荷油的茶水漱口,想到前朝正是風雲詭谲,半點馬虎不得,“宮先生,讓你的人盯緊前朝,事無巨細的看緊了,任何小事都别放過。”
“我知道,樓主請放心。”
虛生颔首起身,既已飯飽便盤算着去找地喝杯清茶,沉香清楚虛生習性,早起身在旁等待。宮先生在無知樓中最為神秘,所以不大方便陪虛生露面,把虛生送到烏衣坊街口,轉身便消失在坊間無盡的黑暗裡。
走出烏衣坊沒幾步,虛生和沉香便進了不遠的豐樂坊,隻有一條大街相隔,兩個坊卻有着天壤之别,豐樂坊間人聲鼎沸,不管是茶館、酒肆,還是勾欄院、小倌館,皆是吵吵嚷嚷人歡馬叫。豐樂坊與長明坊不同,長明坊多接待的是達官貴胄或是文人墨客,豐樂坊往來尋樂的多是武林人士、商賈,偶有上層人士前來,無非是找紅館人享樂一夜,畢竟小院的女子、小倌花樣比較多。
一水居與一品居對門而開,賣得茶和酒皆是全慶州府最好的,每日前來品茶喝酒的客人絡繹,連上層的貴人文士都會纡尊到來。此時天色已晚,一水居仍燈火敞亮,居中茶桌多有人在。
“客官裡面請。”虛生剛進門已被店小二前來招呼帶路。
店小二很是機靈,見是和尚帶姑娘來,如此二人便想往角落帶,才走到樓梯邊,就見店中掌櫃走下來,恭敬道:“虛生大師,老闆有請您雅閣小聚。”
掌櫃使眼色打發走小二,親自帶虛生上樓,送到三清閣裡。隻見雅閣中有一老者正在獨自品茶,衣着華貴卻沒商賈半點銅臭味,他更像個儒雅夫子。
虛生淺笑盤坐在一水居老闆對面,等掌櫃關門走後,方笑道:“沒想到說書先生不在,一水居生意還這樣好。”
“若是生意清冷,怎供得起樓主無度揮霍。”
“辯機先生此言差矣,莫不是你有能耐日進鬥金,我又怎麼敢肆意奢靡。”
辯機先生輕哼一聲,想到虛生燒去的浮光錦夜行衣,越發覺得心疼,連連翻白眼,“樓主就别往我老臉上貼金了。”
虛生忍不住笑出聲,心情看着還不錯,揶揄道:“貧僧實話實說,哪裡是誇大其詞胡亂說,無知樓上下有誰不知辯機先生行商本事。”
“論從商賺金的能耐,合歡齋也不差,玄機閣自有門路。我也沒見他們的齋主、閣主像樓主這樣糟蹋錢的。”談及金錢靡費,辯機先生很是痛心疾首,恨不得能擠出兩滴淚來,好讓自家樓主開悟,
虛生接過沉香手中的天青瓷杯,拿起矮桌上的西施壺,自倒杯熱茶啜小口,轉身倒進洗杯缸裡,洗幹淨西施壺又重泡壺茶,看得旁邊的辯機先生連連哀歎浪費。虛生輕吹清澈茶面,悠然嘗上幾口剛泡出的新茶,輕笑道:“合歡齋主哪裡是節儉的人,不過是礙于身份罷了。再說合歡齋做的是純粹的皮肉生意,太奢靡浪費會遭天譴。至于玄機閣,領得是皇糧,隐世山莊如今在孟帝心中地位微妙,懷明墨要敢鋪張奢侈,不是自尋麻煩麼。我不同,錢來得向來——正大光明。”
辯機先生聽到虛生頓後四個字,差點氣岔半晌說不出話來,倒是沉香幽幽飄來句:“可和尚不該四大皆空麼。”此話了得,辯機先生險些噴出剛吞下的茶水,虛生更是呆愣一陣。
“佛祖心中留,阿彌陀佛。”虛生單手豎于胸口稍向前傾,再直起身,神色全然不同,“沈夢君會在五學書院住多久?”
“似乎會住上幾日,她離開的時候,我會派人來通知樓主。”
假劍譜若真被盜原也無關痛癢,隻不過虛生實在好奇沈夢君身份,想了想招近在身後的沉香,低聲吩咐:“你馬上親自前往藥王谷,日夜監視,務必抓到那日偷窺跟蹤我的人。”
“是。”沉香腳跟才挪,又停住遲疑道:“屬下一走,樓主護衛該如何是好?”
辯機先生笑眼揮手趕人,笃定道:“慶州府是無知樓的地盤,誰敢暗刺樓主,自有天羅地網等他。再說,樓主功體已恢複九成,哪怕四大派掌門或季先生親自來,都未必讨得到便宜。老夫也很好奇,有誰能擋下百年功體的第十重冥象神功。”
“山外青山,樓外有樓,江湖素來是卧虎藏龍的地方。”虛生說得謙卑,氣韻更顯得虛懷若谷,茶水熱氣冒在他面上,讓人看不透他模糊的神色,而在那不見底的黑眸下隐約有股驕狂邪戾。
辯機先生布滿褶皺的面上有雙非常精厲的眼睛,略有繭子的粗糙老手捧着茶杯,眸光遊離在樓下人群中,“江湖謠言紛擾,樓主不打算平息麼。”
虛生目光盯在正一跛一步走上二樓的賈半仙身上,慢吞吞說道:“自然要撇清香盜與此事關系,不過所謂藏寶圖一事倒是好加以利用。”
辯機先生眸珠微動,老謀深算如他怎會揣測不出虛生意思,“武林熱鬧事總是層出不窮,樓主不會是打算多添上一把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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