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恩!我親耳聽見的!”千面郎忙不叠的點頭,“這女人是袖水坊的茱萸,平日裡就十分歹毒刻薄,時不時就要剁人手腳,扒皮抽骨,當初就是她把小公子撞倒,害得他平白被抓的!事後不僅不覺得自己有錯,還把錯都推到小公子身上,言辭那叫一個難聽!若不是她,小公子何至于在柴房受那些苦?”
他每多說一句話,盛朝歌的眸色就深一分,末了忽然邪氣的笑了一聲,“茱萸?”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大師兄随便一想,就憶起當日林王的話,心裡登時拐起了彎彎繞,認為這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
紫衣女子态度狂傲,習慣了用鼻孔看人,故而并沒有感受到眼前人話中的意味深長,态度極其随意的行了個謝禮,“袖水坊茱萸,多謝閣下前幾日的相助之恩。”
她知道全因這人才有機會逃脫,卻也知道他并非相救自己,隻是搞錯了人,故而道謝的态度很是敷衍,看不出什麼誠意。在她看來,這已經是她能夠給予的最大的情面了。
茱萸雖然武功一般,但自有她的過人之處,自從入了袖水坊,她便因為能力卓著備受坊主喜歡,輕而易舉就成為了坊主的得力幹将。平日裡狂傲慣了,也不常走出池州這塊一畝三分地,久而久之便成了井底之蛙,隻認為袖水坊的這片天空是最大的,旁的皆不放在眼中。
不過這茱萸也當真膽大,才從林王手中勉強逃脫沒有幾日,竟然就敢帶着人大搖大擺地四處抓人,似乎認為林王不敢當面駁了坊主的面子,生怕林王的眼線不知道她的行蹤。
大師兄嘴角的笑意越發别有意味,沒有接茱萸的話茬,轉而低頭去看告狀告得十分順溜的千面郎,“傻小子在你那裡?”
千面郎擡頭與他四目相對,被他眼中沒有斂去的澎湃兇光驚得愣住,傻傻的點頭,結巴道,“他,他很好,我,我什麼也沒幹……”
盛朝歌輕輕點頭,然後将蓋在棉被裡的木人掏出來,看着那模糊不清的臉,下意識地用指尖畫了畫,随後謹慎的收進了包裹中。
茱萸見他站起身,頓時生出不好的預感,上前一步道,“盛道長,這人乃是我們袖水坊追捕的大盜,還請不要多管閑事,将人交給我們。”
“袖水坊?呵。”大師兄伸手,從後面掐住千面郎的脖子,好像準備将人這樣拎在手裡,“回去禀報你們坊主,這個人,我盛朝歌帶走了,想要人,盡管來尋我。”
茱萸的劍瞬間出鞘,直指盛朝歌的眉心,傲慢之氣幾乎要溢出來,“盛道長,别敬酒不吃吃罰酒,憑你,還不夠我們坊主出面。”
沒等他說話,千面郎就哀嚎起來,“大俠!大俠!能不能換個地方拎,我頭要掉了!頭要掉了!”盛朝歌看他一眼,改為拎着他的腰帶,千面郎頓時被勒的直吐舌頭。
被這樣一打斷,大師兄也沒了說話的念頭,轉身朝門口邁開步子。茱萸見狀面色登時烏雲壓頂,二話不說提劍攻來,劍尖直刺他要害。
大師兄微微側過臉,眼角斜睨着襲來的清冷劍光,好似在看一朵名不見經傳的野花。他伸出兩指,輕描淡寫的在劍身上一彈,鐵質的劍身霎時如同空氣中的泡沫,碎裂成無數片,劍光随之消弭,唯留一聲悠遠的長劍哀鳴。
沒等碎劍零落一地,盛朝歌在掌心運起内力,廣袖一揮,無數碎片如同無數枚短劍,朝四周疾射而去。袖水坊的女子們立刻被這漫天劍雨驚出此起彼伏的尖叫,皆手忙腳亂地躲避,一時竟沒人能騰出手來阻止這人的離去。
茱萸渾不在意被碎片劃傷的臉頰,用劍鞘擋下迎身而來的劍雨,不死心的追上前,勢必要将他攔在房間之中。熟料他好像背後長了眼睛,根本不回頭,卻無比準确的閃電般出手,一把掐住茱萸的脖子,直接将人扔向門口,用她撞開了封堵大門的披帛。
茱萸摔到客棧的走廊中,随後撞斷木質栅欄,從二樓飛出去,重重的砸在天井中,口吐鮮血。千面郎聽着她的痛呼都忍不住抖了一抖,盛朝歌卻好像根本沒看見一樣,步伐穩健的踏過門檻,拎着人和包裹,飛身躍上房頂,極目遠眺整片城池,“指路。”
躺在地上爬不起來的茱萸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挺拔的側影,眼中神情交雜,翻湧着恨意,怨怼,與虛無缥缈的憧憬,好似一壇打翻的染料缸,氤氲出大片斑駁的色彩。
……
盛朝歌循着千面郎所指的方向,最後站定在一間毫不起眼的小客棧門口,他推開房門的時候,沈安然正抱着棉被蜷縮在床上,床下立着一條墨綠色的小蛇,沖着他的臉吐信子。
小少爺聞聲擡頭,大大的杏眼裡瞬間爆發出奪目的光彩,眼眶桃紅,眨眼間就攢滿了晶瑩的水光,好似海平面上東方豔陽乍現,洩出一片燦爛的陽光。他扁着嘴,幾乎是帶着哭腔道,“師父!”
這一聲浸滿依賴與思戀的呼喚化作穿心之箭,注定了要在大師兄的心口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迹。
然而即便胸中驚濤駭浪,翻滾不休,盛朝歌依然能保持住自己正直的神情不變,拎着快要口吐酸水的千面郎,緩步踏進房中。
沈安然對他日思夜想這麼久,看見他的瞬間就忍不住想要撲過去撒嬌。對于師父的渴慕明顯勝過先前對綠蛇的恐懼,他一咬牙,舉起棉被猛地朝床下的墨綠小蛇扔過去,兜頭蓋在那小東西身上,他趁機從床上手忙腳亂地爬下來,像隻歸巢的鳥兒般飛進大師兄懷中。
這次,盛朝歌沒有将人推開,他随手将千面郎扔下,用雙手穩穩的接住了撲過來的奶狗。奶狗身上的衣服還算幹淨,面色也還紅潤,目之所及沒有傷痕,看來并沒有遭罪,這讓他不易察覺的松了口氣。
埋頭在他胸口,小少爺感受到擁着自己的手臂緩緩收緊,鼻尖滿是師父的氣味,第一次覺得自己是被這個人所重視着的,一時間情緒失控,竟忍不住嗚嗚咽咽的哭起來,斷斷續續的訴苦道,“師父,我好想你啊,特别特别想你……嗚嗚嗚,你怎麼才回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的……他們,他們都欺負我……嗚哇哇……”
大師兄沒嫌棄他把眼淚鼻涕都蹭到自己衣服上,難得耐心十足的拍着他的後背安撫他,“我回來了,有我,不怕。”
鮮少見到自家師父這般溫柔體貼的小少爺愣了一瞬,頓時哭得更加傷心,好像要把這些日子受的苦楚全部哭出來才行。盡管在外人看來,除了最初在妓館的柴房遭了點罪,其餘的算不得受苦,可他這時早把在林王後院吃了睡,睡了吃的美好生活忘至九霄雲外,隻記得那天晚上噎人的糙米和冰涼的地面。
千面郎目瞪口呆的瞧着兩人緊緊相擁的場景,憑借着他玲珑的心思,隐約嗅出點暧昧的氣息。也大緻明白過來,為何先前盛朝歌能一眼識破他的僞裝,原來是對這小少爺的性情了如指掌。
他見大師兄專注于自己徒弟,沒空理他,頓時生出落跑的念頭,蹑手蹑腳的朝外面挪動,期間不忘朝被棉被砸懵的墨綠小蛇招手,企圖從這位面善心黑的大俠手中逃出生天。
墨綠小蛇極通靈性,悄咪咪的沿着牆角遊動,不多時便無聲無息的鑽到了千面郎的袖中,他在裡面好一通折騰,卻沒發現想找的東西,頓時不安的冒出頭,沖千面郎嘶嘶吐舌頭。
可惜這人如今隻想着逃跑,根本顧不上照顧小蛇的情緒,順利的摸到門外,正準備撒丫子開溜,腳下卻不知被什麼一絆,狠狠地摔了個大馬趴。
他勉強回神去看,就見盛朝歌一隻手裡正抓着一條暗紅小蛇,手指掐在七寸上,暗紅小蛇委屈巴巴的吐舌頭,黑色的豆豆眼竟有些眼淚汪汪的。墨綠小蛇一看頓時像是被拿捏住命門,二話不說背叛了主人,用蛇尾纏住千面郎的腳踝,讓他摔了個七葷八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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