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禦邪,你怎麼了?!”宋挽歌驚呼一聲,慌忙扶住他的後背,手摸到的地方竟是一片粘膩濡濕。
心不由一緊,收回手一看,滿滿的全是殷紅刺眼的鮮血……
第73章情愫暗生
夜,已深;人,無眠。
黯沉的夜空中寒星數點,冷月無聲,雪毓宮内一片靜悄悄的。
經過一系列精心的清洗、包紮和診視之後,龍禦邪早已經沉沉的昏睡了過去。隻是,他睡得并不安穩,一雙劍眉緊緊的擰着,薄薄的嘴唇裡間或發出一兩聲細微且痛苦的呻-yin。他的前胸後背皆是重傷,不能躺,也不能卧,此刻隻能側着身子。
好在傷口沒有感染,也沒有伴随受寒發熱等症狀,不然又會增加不少兇險。不過宋挽歌擔心龍禦邪翻來覆去會牽動傷口,所以一直趴坐在床邊守着他。
一雙潋滟水眸一眨也不眨的凝視着龍禦邪那張俊美如天神的臉,遲疑了好一會兒,素手終還是慢慢的撫了上去,自他光潔的額頭,濃密有型的劍眉,挺直的鼻梁,再到性感完美的薄唇,堅毅的下巴,一一輕柔的觸摸了一遍,複又順延而上,輕輕摩挲着他的臉頰。
“為什麼長得這麼俊美的人,卻沒有心呢?”宋挽歌輕眨了下水眸,喃喃自語着,不知是在問龍禦邪,還是在問她自己。“難道就為了那所謂的仇恨,你就要化身魔鬼,化身修羅嗎?十年,整整十年的時間,難道還不夠你化解仇恨嗎?人生能有多少個十年,你非要将自己深鎖在仇恨的囚牢裡不願自拔?”
深深歎息了一聲,宋挽歌忽而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有些淩厲:“可是,龍禦邪,上一輩的恩怨你憑什麼要全部加諸在我的身上?你要報複就去找他們啊,你們之間的恩怨糾葛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你憑什麼全部報複在我身上?我不過是21世紀的一縷想要得到解脫的遊魂,無意中來到了這個異世,我何其無辜?可是自從遇到了你,我才知道什麼叫做噩夢,什麼叫做地獄,你前前後後對我所做的一切,有哪一樣不是讓我對你恨入骨髓?又有哪一樣不值得我對你痛恨一輩子?”
說着說着,宋挽歌似乎又想起了那個惡魔暴君之前對她的種種羞辱和折磨,眸中霧氣漸重,眼淚無聲的流了下來,但她緊緊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她其實很想指着那個惡魔暴君的鼻子,将他痛罵一頓的,她真的很想罵他,很想狠狠的斥責他。
她更想朝他大吼:龍禦邪,你折磨我、羞辱我的時候,可以不問我的意願,強行加諸在我的身上!但是,當你罔顧自己的生命為我去尋找草藥、甚至取出自己的心頭之血為我做藥引時,你總該問一下我的意願吧?你知不知道,你對我做的這些我根本就不稀罕,一點都不稀罕!無論你為我付出多少,對于我來說那都隻是諷刺和笑話,我不齒也不屑!
龍禦邪,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在我被你折磨羞辱得身心俱傷、心力交瘁,在我對你恨徹心骨,恨不能将你殺之而後快的時候,你卻又忽而轉了性,故作深情的說喜歡我,說愛我,甚至為了我不顧一切,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是想讓我恨你,還是想讓我感激你?抑或是想讓我今後都活在痛恨和感激的煎熬裡?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讓我對你欲恨不能?
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即使你為我付出再多,我也不會感激你絲毫的!我恨你,我對你的恨無論如何都不會少一星半點!你是惡魔,你無心無情無愛,我也一樣,我同樣無心無情無愛!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永遠都不會!
想到這裡,宋挽歌冷冷的收回自己的手,清冷的眼眸中迸射出刺骨的恨意,心也變得冷硬起來。
而躺在床上的龍禦邪似乎感受到了宋挽歌心中所想,頓時變得不安,劍眉擰得愈發緊了,臉色也蒼白了不少,眉宇間的痛苦之色是那麼明顯,仿似盈着深深的絕望和憂傷,讓人見之心酸,心痛,也心碎。
“歌兒,不要走,不要離開我……”龍禦邪痛苦的呓語着,不安的翻來覆去,才掙動了一下,心口處的傷便又裂開了,白色的繃紗被絲絲血迹層層暈染開來。可是他似乎沒感覺到身體的疼痛,依然輾轉反側的翻動着身子,痛苦呢喃,“歌兒,求你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
看着龍禦邪那副痛苦絕望的樣子,宋挽歌原想狠下心來不管的,但動作遠比思想要快,她的雙手早已按住了他胡亂掙動的身子,柔語撫慰道:“龍禦邪,我沒有走,我就在你的身邊,我會一直陪着你的……”嗓音是前所未有的輕柔,纖纖素手再次撫上他的臉頰,一路輕移至他的眉際,輕輕撫平他緊緊擰在一起的眉頭。
“還是不皺眉頭的時候更好看,這樣平靜溫和的樣子,真的很美,就像天使,也像王子,全身泛着暖人陽光的王子……”宋挽歌喃喃自語着,全然沒發現自己此刻的神情是那般溫柔,眸底的恨意早已消散不見。
“龍禦邪,你真的不能沒有我嗎?你真的愛我愛到可以不顧一切嗎?”看着龍禦邪胸口處重新包紮過一遍的傷口,宋挽歌忽而開口喃喃問道。“龍禦邪,以後不要再這麼傻了。如果你死了,你讓我去恨誰?你知道嗎,你這一次私自出宮,讓我為你擔了多少心,又做了多少噩夢?我甚至因為你而寝食難安了你知道嗎?”
看着龍禦邪渾身的大傷小傷,宋挽歌直到現在仍然心有餘悸。她還記得幾個時辰前,當秦飛宇和風清陽幫他清洗處理傷口時,她在一旁看着的時候有多震驚有多害怕。龍禦邪的身上就沒有幾塊完整的地方,到處都是抓傷、咬傷、刮傷、摔傷,以及刀傷和劍傷,血迹斑駁而模糊,有的已經幹涸,有的仍在流着血。而這些傷口中最可怕也最緻命的則是他後背的那處刀傷,從右肩一直斜跨到左腰處,皮肉外翻,深可見骨,讓人見之無不心驚。
而更為可怕的是,風清陽說這刀傷裡面還帶了一種緻命的毒“絕殺”,聽說是一種極為霸道又極難解的劇毒,如果在十二個時辰之内找不到解藥,那就隻有死路一條。但讓人奇怪的是,龍禦邪體内的“絕殺”沒過多久便一點一點的自動散去,直到毒素全部清除,就仿似吃過什麼靈丹妙藥一樣。正當二人疑惑不解的時候,一路随行的冥風等四名暗衛也先後趕了回來,并将一路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詳詳細細描述了一遍。
當講到幾人在靈幽谷中的兇險以及回宮途中的截殺時,秦飛宇和風清陽一臉凝重,而宋挽歌更是驚駭恐懼到了極點。不過,也讓幾人明白了,原來是那條巨蟒的蛇膽解了龍禦邪體内的劇毒“絕殺”。
宋挽歌怎麼都想像不到他們這次的靈幽谷之行會是如此的兇險,豈止是九死一生啊!她無法想象與群蛇巨蟒大戰是個什麼場面,也無法想象與那麼兇殘的熊獸拼殺是個什麼場面,更别說那一次又一次的被殺手截殺又是何等危險可怕?他們這一路簡直就是險象環生,無論哪一個環節出了錯,那都是萬劫不複,當場丢掉性命的事。
“龍禦邪,為了你的仇人之女這樣付出,真的值得嗎?如若死了,你就真的不後悔嗎?”
“龍禦邪,說實話,我真的很想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麼樣的。你兇殘起來能夠比地獄修羅還陰狠嗜血,可你深情起來卻又可以不顧一切,比誰都溫柔深情。這難道就是惡魔與天使的結合嗎?為何你的心那般莫測高深,讓人永遠都看不透?”
“龍禦邪,你知道我此刻的心情有多複雜嗎?呵,恨你,心會莫名其妙的痛,不恨你,我又根本做不到。龍禦邪,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為什麼你非要讓我陷入這種境地?恨,不能,不恨,亦不能!你真的是個惡魔,是個可怕的惡魔,你讓我變得不像我自己,你讓我為你心痛了,也讓我的情緒受到了你的影響,你甚至讓我為你擔憂,為你害怕。”宋挽歌忽而緊抓着龍禦邪的大手,有些激動的低吼着,任淚水紛飛了面頰。“你說我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呢?我讨厭這樣的自己,你是我恨入骨髓的人,我怎麼能為你擔憂、為你害怕、又為你心痛呢?龍禦邪,你是個大混蛋,都是你讓我變得如此不正常的!我恨你!恨你!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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