轶堯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掌門印,他能夠感覺到這裡面蘊藏的熟悉的力量,他一把抓住陸景宗,神色一點兒也不見輕松:“你又是這樣一幅交代後事的口吻,你……”
“我沒有要撂挑子的意思。”陸景宗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已經長成大人的少年,刻意地露出了一點諷刺的神色,音調都高了些:“别以為誰都跟你們兩一樣,不管不顧地就給我跑了,總有人給你們收拾爛攤子。”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危險地眯起了眼睛,獨屬于陸景宗的那一份陰險好像瞬間就回來了。而這隻笑面狐狸的聲音卻像是浸了一層冰:“我去一趟雲州城。”
“不行!”轶堯噌地站了起來:“慕容子安就是個瘋子,你以為他為什麼要殺仇付棠,他隻是為了滅口!仇付棠當年死狀凄慘,他發現了什麼?你等他醒來的時候一問便知,為何還要去雲州城?”
陸景宗盯着轶堯,嘲弄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長不大的孩子,這種眼神讓轶堯莫名的心虛——在他和林陶眼中,轶堯好像是永遠都不懂事,哪怕他如今已經成了修真界第一的強者,他們也依舊這麼認為。
陸景宗說:“我自然有我的事情要弄清楚,或許你有辦法讓林陶想起來當年的事情然後親口告訴我真相?”
轶堯被他說得啞口無言,陸景宗就自言自語般地笑了一下,說出的話讓轶堯渾身一寒:“我倒要看看,這一副破爛身子,還能不能有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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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能攔住陸景宗的人現在正在天水醉星閣中昏迷,沒了青鸾血脈的壓制後林陶的魂魄搖搖欲墜,戚與眠召來了彌芥海的弟子才勉強在一個月内完成了結界,将憤怒的妖王骨和石樂樂一起放了進去。
而轶堯得了空閑後第一時間回到了天水醉星閣,齊霄正在照顧林陶,他有些怔忪地看着床上安靜的人,掌心有些發抖:“你先出去。”
近來宗門内氣氛壓抑,鎖山大陣全面開啟,徹底斷了和外界的聯系——當初全天下都以為離塵劍尊死了的時候青冥宗内都沒有如此死氣沉沉。
齊霄看着轶堯的臉色,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地走了,跨出天水醉星閣的結界,齊霄瞬間松了一口氣——結界中散發的寒氣晉入骨髓,哪怕他是劍體雙修也扛不住。
林陶的屋子裡,門檻上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如果不是天水醉星閣的結界特殊,恐怕整個結界已經變成了一個冰塊兒。
這樣的寒氣對于金丹期來說或許會損傷心脈,轶堯卻可以完全無視,他慢慢走到了林陶的床邊,坐在了已經被完全凍結的凳子上,握住了林陶的手,像是握住一團朦胧的霧。
熾熱的離火溫順得像是乖順的寵物,沿着二人的肌膚相觸而燒上林陶的心髒部位,緩緩将他身上的寒霜都融化了,轶堯細心地将他烏黑的長發撥到耳後,而後輕柔地穩住了林陶的唇,将自己離火本源渡入了林陶體内。
當初轶堯因天裂而神魂破損,是林陶以魂為線親自替他縫補,而如今輪到林陶毫無聲息地躺在這裡,轶堯便用自己的本源之火護住他的神識,這是兄弟二人兜兜轉轉了多年,彼此走過對方的路程,才恍然發現他們已經融入了對方大半的生命,走過對方相似的旅程,如水乳交融、再難分離。
“啊啊啊啊啊啊我才剛剛休息一下啊,為什麼這麼多事情都要丢給我?陸景宗呢?!”
林陶陷入昏迷,再也沒有人管戚與眠,他正享受着美人在懷的待遇,卻被梵薄年的一席話氣得七竅生煙:“艹,我還沒同意回青冥宗呢?不是還有轶堯嗎?憑什麼都讓我管!”
戚與眠憤憤不平,噌地站起來沖向天水醉星閣,梵薄年耐心地說:“轶公子正在給君上療傷,主人真的要去打擾嗎?”
“嗯?”戚與眠的腳步一頓,扭過頭來看着梵薄年,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色挑起了梵薄年的下巴:“你這是想管我的事?”
梵薄年大約是膽子大了,他後退一步掙開了戚與眠的鉗制,不鹹不淡地說:“離塵劍尊有一句話托我傳給主人。”
“不聽。”戚與眠對轶堯絲毫不稀罕,懶洋洋地又坐了回去,腦袋枕在一個美人的大腿上,百無聊賴地玩着她的頭發。
梵薄年說:“劍尊說,不許将彌芥海的風氣帶回青冥宗,您隻需應付好青冥宗外面的人和修複仇公子即可。”
“即可?”戚與眠都氣笑了:“他自己怎麼不去應付一下試試?那些老匹夫一個比一個無賴,統統擋在山門外能翻出什麼浪來?還這不許那不許的,分不分的清楚長幼有序了?”
隻可惜整個青冥宗中,轶堯隻對林陶一人畢恭畢敬,戚與眠顯然是明白這一點,頓了頓又說:“又想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他想的倒是挺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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