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北晟站起身,悠閑的走到湖邊,臉上看不出喜怒,拿出魚餌往湖裡一撒,魚兒争相浮出水面搶奪,他看着正在搶食的魚兒,冷笑一聲,“你看這湖,像不像這偌大的皇宮,你我不都是這湖裡的魚嗎?
魚兒離不開水,更像我們逃離不了皇宮這個吃人的旋渦一樣,隻要有一丁點食物,那些在湖底的魚就按捺不住,出水搶奪了,可誰又會知道,人可是最喜歡肥的魚了。”
心腹額頭上冒出一層細細的汗珠,“屬下愚鈍。”
隻見姬北晟唇角微揚,修長的手指挑起心腹的下巴,“你不需要多聰明,去把湖裡最肥的魚抓上來,今天我要吃全魚宴。”
等姬北晟走後,心腹一屁股癱坐在地,用袖子慌亂的擦掉臉上的冷汗,此時正好一陣冷風吹過,心腹不由得打了個寒噤,連忙起身下水抓魚。
姬北琰負氣出了殿門,出來的時候隻讓身邊的心腹跟着,姬北琰不知不覺走到了芳菲殿外,猶豫片刻後,大步跨了進去。
後宮芳菲殿,二皇子生母容妃的住處。
皇上子嗣不多,容妃也是憑借着生了二皇子姬北琰才被晉升為容妃的,況且皇上和皇後伉俪情深,後宮如同虛設,其他嫔妃要見皇上一面簡直比登天還難,更别提生下皇子了。
更何況皇上與皇後二人是自小的情誼,皇後辛孜,是當今辛丞相的妹妹,辛孜從小便跟着哥哥辛倦同當時還是皇子的宣德帝玩在一處,又一路陪着宣德帝度過了人生最黑暗的時刻,這份情誼是誰也比不了的。
當時姬無妄還是太子的時候就要立辛孜為太子妃,還在先帝面前立誓此生隻娶太子妃一個女人,不會再納其他女子,此話一出立刻引起先皇以及群臣反對,當時的姬無妄背後的勢力薄弱,根基更是不穩,卻也掙紮着不願妥協,先皇步步緊逼,衆大臣也反抗激烈,揚言姬無妄不配為太子,皆上奏廢太子。
這時還沒成為太子妃的辛孜站出來勸說,她表示明白姬無妄對自己的情誼,男兒的志向應在朝堂之上,不應該被後宮的事情絆住腳步,自己既然要成為姬無妄的妻子,就應該替他分憂,而不是增添煩惱,這才讓姬無妄放下執念。
群臣看辛孜如此深明大義,便不再反對,姬無妄深知虧欠辛孜頗多,即使後來登基之後,後宮也鮮少去,更多的時候是去皇後處。
正卧在軟榻上的容妃聽下人的禀報說姬北琰來了,眼睛不自覺的眯了眯,“哦?”
姬北琰一隻腳剛踏進殿内,卧在榻上的容妃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目光溫柔的看向姬北琰。
“琰兒,怎麼今日有空來看你母妃了?”
“母妃,都什麼時候了,您還有心情午睡。”姬北琰焦急的說道。
容妃慢慢起身,示意他不要着急,一張雍容華貴的臉上寫滿了淡然,明明已經三十多歲了,但是皮膚卻如二八少女一般細嫩,隻是遠看和普通人并無不同,近看卻能看到她的瞳色與常人有些不同。
容妃撩起衣袖,捏起案上盤子裡的一枚葡萄,輕啟朱唇,“琰兒,我是怎麼教你的,遇事不要毛毛躁躁的,要冷靜,凡事向你大哥學學。”
“向大哥學?母妃你知道嗎,父皇這次讓大哥出去曆練,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姬北琰吼道。
容妃無語的摳摳耳朵,上去就給姬北琰的頭上來了一記爆栗,揪起姬北琰的耳朵說道:“臭小子,老娘是怎麼教你的?
你父皇讓你大哥曆練自有你父皇的打算,你在這抱怨什麼?”全然不顧自己嫔妃的形象。
“啊,疼疼疼!母妃,你先放手。”姬北琰呼喊道。
容妃放開姬北琰,語重心長道:“兒子,那個位置不是我們能夠肖想的,我希望你能理解母妃的良苦用心。”
姬北琰愣愣的看向自己的母妃,在自己的記憶裡,母妃會帶着自己爬樹,掏鳥蛋,教自己養小蟲子,全然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是啊,母妃如此不受拘束,本就不屬于宮牆内的女人,怎麼會對那個位置感興趣呢。
“可是母妃,如果我們不争,以後有什麼依仗呢?兒臣自知愚鈍,頭腦沒有大哥三弟好用,但是兒臣想給母妃搏個退路都不行嗎?”姬北琰神色黯然道。
容妃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樣的,沒心眼,脾氣沖動,便出聲安慰道:“琰兒,我們有退路的,母妃定會護你周全的,況且我”容妃一頓,随即改口道,“況且皇後娘娘是個溫柔善良的人,我們什麼都不做,定不會為難我們的。”
容妃知道,照自己兒子的性子,搞不好會被人利用,到時候想要脫身就難了。
“不,我偏要為自己,為母妃搏條後路。”姬北琰大聲喊道,“以後我做什麼你不用管,我自有主張。”
容妃看姬北琰還不知悔改,伸手就是一巴掌呼在姬北琰臉上,對着姬北琰吼道:“跪下!”随後朝下人道:“你們都下去。”
等到所有下人都退下後,容妃厲聲呵斥道:“我之前怎麼教你的,這宮裡多少雙眼睛盯着咱們,你沒腦子嗎?”
姬北琰一改剛才的暴躁,神情緩和的說道:“母妃,兒臣知錯了,兒臣不是想要坐上那個位子,而且大哥待我不錯,我是萬萬做不出忘恩負義之事的,我現在隻是想好好幫助大哥,希望到時候大哥不要趕盡殺絕,放我們一條生路。”
“臭小子,你想什麼呢,你大哥的脾氣秉性你不知道嗎?從小待你多好,他能幹得出趕盡殺絕的事嗎?”容妃沒好氣的訓斥。
姬北琰心裡不免有些失落,“母妃,我隻是有些氣不過,父皇為什麼不喜歡我呢?從小到大,他一次也沒來看過我。”
“你父皇不寵愛你,你有母妃就夠了啊,這麼多年都過來了,哪次不是聽到什麼就氣憤的來,哭哭喪喪的又回去了。”
容妃摸摸姬北琰的頭,寵溺道:“都快要找媳婦兒的人了,還哭哭啼啼的,也不怕人笑話,你要是有你三弟那樣讓人省心,我就燒香拜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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