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夥子咋回事,來個人把他喊起來吃飯。”
方息被人拍醒時,頭疼的不行。
腦海中的幻景被油鍋底下的火苗燃燒殆盡,伴随着熟悉到令人作嘔的炸蟲子味。
安林黛絲看着這孩子微微歎口氣,将屬于他的那份食物遞過去,“給,今天有壓縮餅幹可以吃。”
“……餅幹?”
“嗯,是其他成員今天剛找到的。”
少年确實是餓狠了,兩口直接吃掉分到的半塊餅幹,感受着正常食物久違的香味。
“喂,你小子。”
“蔡哥……”借着躍動的火光,方息認出這是昨天跟自己一起排樓,今天一起割草的人。
“還真是不怕死啊,喏,餅幹給你,你的蠶蛾分我一半。”
方息當然是願意交換的,“可以都拿走。”
“都拿走你吃什麼,小兄弟,不是我故意在你面前端架子,你要是以前真的感受過前胸貼後背的饑餓,就不會對食物挑三揀四。”
男人找了塊破布墊在地上,坐到少年身邊。
“不過沒關系,人嘛,總要慢慢适應,你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體驗副本裡的『人間疾苦』。”
方息咬着另外半塊餅幹,清澈的眼眸蒙上淡淡的薄霧,“蔡哥,你覺得我們能活多久?”
“啊?”
“其實在以前,我被父母灌輸『副本隻是一場需要拼命玩的遊戲』的概念,不管遊戲中傷的多重,現實總能平安無恙。”
不論多麼荒誕離奇的世界,隻要在副本結束後,大家總歸能夠回到熟悉的親人朋友身邊。
可現在不同了。
副本死亡等于真實的死亡,即使通關後也回不去他們曾經生活的世界。
就仿佛一艘小船失去能夠拽住它的錨點,坐在船上的人眼睜睜看着熟悉的景色漸漸遠去,卻無法阻止,更不知道自己将要飄向何方。
“啧,你們現在這代是不是讀書讀傻了?”男人粗粝的大手拍在少年的後腦勺,打的對方差點趴地上。
猝不及防來這麼一下,方息懵逼的揉了揉腦袋,:“???”
“你在害怕,對吧?”吃完最後幾隻蠶蛹,男人随意拍了拍褲子,“這麼說吧,你現在害怕的東西,這裡的大家都害怕過。”
永遠回不去的故鄉也好,渺無音訊的親人也罷,對一個永遠看不到盡頭的未來感到迷茫。
他們是“高貴”的試煉者,掙脫“時間”對生命的束縛,成為二階世界中玩家羨豔崇慕的對象。
事實上,幾乎每個從一階開始的原生試煉者,都曾為自己無盡的生命迷茫過。
副本時間動辄以年為單位,許多玩家親眼見證了自己的親人是如何快衰老、死去,隻存在于朦胧恍惚的夢境和記憶裡。
“小子,你知道嗎?我其實是個孤兒。”男人微微眯起眼睛,對回憶這種事情并沒有多少感觸。
時間已經足夠長久,能讓他淡然面對過去。
“當媽的是個陪酒女,當年不知道和誰懷了我,我從出生起就在奶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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