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薩雷沒有打擾,所以珍妮自由自在地往下回憶,&ldo;沒有天分,沒有人脈,而在北京,機會遠遠沒有好萊塢豐富,競争當然則更激烈得多,她沒有等待和嘗試的資本,那麼最明智的選擇當然是轉移重心,為自己找一個理想的丈夫……&rdo;&ldo;而她找到了。&rdo;切薩雷的語氣很肯定。&ldo;是的,她找到了,&rdo;珍妮說,&ldo;她也确實轉移了重心‐‐但她依然是很喜歡表演的……她喜歡表演課,喜歡實踐作業,喜歡那種短暫地離開自己,假裝成為另一個人的感覺,另一個人的煩惱也許比她的煩惱更多,比她的處境更窒息,更讓人絕望,這讓她對自己的生活感到一絲寬慰‐‐另一個人的生活也許很甜蜜,很幸福,對她來說更是一個難得的逃離,她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做幸福,但在表演裡,她可以允許自己去渴望,去想象‐‐即使她沒有天分,她也依然喜歡這種感覺,她不需要老師的贊賞,選角導演的肯定,隻從表演這個行為本身汲取幸福感,她喜歡表演嗎?我想,她應該是喜歡表演的。&rdo;&ldo;那我想,她應該算得上是一個真正的演員。&rdo;切薩雷說道,他的語氣柔和了下來,就像是個無形的擁抱。&ldo;隻有明星才需要計算自己的星路得失‐‐票房号召力、獎項競争力,公司領導人需要計算自己的影響力與權威感,制片人計算一部電影的票房和獎項,但對演員來說,重要的隻有電影本身,她不需要觀衆和影評人的肯定,對她來說,表演本身就是結果。&rdo;&ldo;可……&rdo;珍妮說,她有些無由的猶豫,&ldo;可‐‐&rdo;&ldo;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可我是你的合夥人和經紀人,是的,從公司的角度來說,公司需要你的權威感,你的永不失敗,&rdo;切薩雷嚴肅了起來,&ldo;這能幫助大夢更快的發展,作為你的前經紀人,我也希望你能接下勝算更高的電影,這能延續你的職業生命,讓你獲得更多的獎項‐‐你要知道的一點是,珍妮,在好萊塢,明星不會缺乏朋友,可演員永遠都是孤獨的,他們不可能擁有一個專業團隊,因為無法生産出足夠的利潤來支持。所以,作為你團隊的一員,我服務的是你明星與名流的身份,當我們坐在大夢的辦公室裡時,我也必須對我的職務負責,我必須告訴你這部電影可能會對大夢帶來什麼不利的影響……&rdo;他扭過頭望着珍妮,忽然露出笑容,&ldo;但現在,我們穿着運動服,在非上班時間坐在山崖頂端的一塊大石頭上,我想在這一刻,我僅僅是一個演員的朋友,而我必須要提醒你,你的天賦有多麼的寶貴‐‐世界上有無數人願意交換你的天賦,想要成為像你這樣的演員‐‐也許作為你的……我不知道,你的拍檔,你的好友,我應該要為你的精神健康擔心,我要說&lso;fuckit,什麼電影,我隻希望你健康富有地活着&rso;,但作為一個缺乏天賦,沒能踏上這條路的前預備演員,我真正想告訴你的是……你是一個演員,而一個演員應該去演自己想演的電影。&rdo;頓了頓,他補充,&ldo;這很自然,不是嗎?&rdo;珍妮轉過頭望着他,望着月色中的切薩雷,望着他暗藍色的雙眼,和雙眼中溫柔的笑意。&ldo;你說得對。&rdo;她也笑了起來,&ldo;這很自然,一個演員就應該去演自己想演的電影‐‐不計成敗與得失,這是……哈哈,這是……一個演員的自我修養,不是嗎?&rdo;切薩雷眼中閃過了一絲困惑,但仍然點了點頭。&ldo;最終這隻是探尋自我身份的問題,&rdo;他說,變換了一個姿勢,&ldo;想要再坐一會兒嗎?&rdo;&ldo;明天我們都要早起。&rdo;珍妮站起身拍了拍屁股,重新打開了手電,看到亮度已經明顯減弱的光束,她有些心虛地吐了吐舌頭,&ldo;在我把手電光源耗盡之前,回去吧。&rdo;&ldo;ok。&rdo;切薩雷接過了手電,在珍妮之前下了石頭,&ldo;小心落腳‐‐現在的光線沒那麼好了。&rdo;&ldo;嗯,你也小心點,手電先照你腳底,再照我‐‐&rdo;珍妮說道,&ldo;對了,回去以後記得我給你打錢‐‐今晚的心靈雞湯時間如果按瑪姬的收費标準,起碼價值上千美元巨款。&rdo;&ldo;哈,哈。&rdo;切薩雷禮貌地發出幹笑聲。&ldo;那我就謝謝你的慷慨解囊了。&rdo;珍妮輕笑起來,但很快也集中精神尋找落腳點,現在月亮到山那邊去了,路的确不如上山時好走。兩人默不作聲地走了一段,這一回是切薩雷打破了沉默。&ldo;說起來。&rdo;他若有所思地說道,&ldo;你在這件事上的表現的确有些奇怪‐‐也許你可以和瑪姬聊聊這點。&rdo;&ldo;你是說?&rdo;珍妮有些奇怪的問。&ldo;按照我對你的了解,你對表演應該一直都是很有興趣的,也很敢于冒險‐‐按照你一貫的思維模式,雖然你會意識到這其中的風險,但應該還是會采犬我相信我能讓它變得賣座&rso;的想法去加入,因為在此之前,你已經幾次締造了這樣的奇迹。&rdo;切薩雷有些困惑地說,&ldo;對于你這樣非常有天賦,也不缺肯定的演員來說,你對這個項目的謹慎有些不合情理‐‐我甚至覺得你是有些畏懼,有些不夠自信‐‐但你沒有理由如此啊。如果僅僅是不好預測項目前景的話,《代号shero》也是無法預測的項目,但你的表現一直充滿了自信,不是嗎?&rdo;&ldo;因為《代号shero》對演技的要求不高,而‐‐&rdo;珍妮沖口而出,但及時地咬住了下半截話:也許這才是她真正對這個項目感到猶豫的原因,這是一個無法動用金手指輔助的項目,演藝空間似乎毫無用武之地,而,沒有金手指,她……也許在薩爾維這樣的導演跟前,她……确實會感到心虛……察覺到切薩雷停下腳步,好奇地看了她一眼,珍妮忽然感到了一股愧疚感辛辣地直沖腦門:這些年來,她靠自己的金手指拿到了那麼多本來不該屬于她的獎勵,到最後她甚至都已經有了幾分習以為常,但‐‐在這一刻,當切薩雷剛剛和她分享了自己的往事的這一刻‐‐她再次感到了愧疚感、負罪感。&lso;對你這樣有天賦的演員&rso;,&lso;你不知道有多少人願意交換你的天賦&rso;‐‐切薩雷沒有強調自己有多想當演員,但他的羨慕和贊許難道不是已經在話語中流露了出來?而她能配得上這些稱贊嗎?《第五個莎莉》是靠演藝空間投機取巧,《邁克爾克萊頓》和《與夢露的一周》都不能說是純粹出于演技‐‐《邁克爾克萊頓》那是剛好有現實生活的體驗,&lso;撞到&rso;了,而《夢露》其實還是有演藝空間的幫助,她才能快速地進入夢露這個角色,現在的這個項目,沒有什麼可&lso;撞&rso;,演藝空間也無法幫助她入戲,她隻能全靠自己,在薩爾維這個明察秋毫的挑剔導演指導下進行拍攝‐‐諸多借口,是不是隻是為了掩飾她的畏懼?她……真的能演好這個角色嗎?離開金手指,她真的是個足夠出色的演員嗎?&ldo;而‐‐&rdo;她心慌意亂地重複着,胡亂踏出了一步,&ldo;而我‐‐啊!&rdo;&ldo;嗷!&rdo;男女聲的痛呼同時響起‐‐切薩雷的左腳今晚可謂是多災多難,被踢了好幾下之後,再被珍妮無意間一腳踩中,兩人都因此失去平衡,揮舞中先後摔進了山坡,手電先被甩到了不可見的遠方,而珍妮在電光火石間隻能死死地捂住臉,生怕吃飯的家夥受到傷害‐‐有一度她似乎要失控地滾下去,但好在切薩雷扯住了她的帽子,硬生生地把她拉到了自己懷裡,和他一起蹬着泥土往下滑鏟。還好,坡度很緩,他們終究是沒有一路滾下山腳,而是在半坡上就停了下來。但即使如此,山石也起碼給他們帶來了大片的軟組織挫傷‐‐起碼珍妮的半邊背和屁股就都很痛,她猜測明天應該會形成大片青紫。瞪着月亮喘了一會氣,她勉力挪到了一邊‐‐又因為這動作而痛哼了一聲,這才虛弱地說,&ldo;呃……對不起……&rdo;為她榮當半個肉墊的切薩雷哼了一聲,語氣不是很爽快,不過考慮到他受到的沖擊應該比她更大,珍妮縮了縮脖子,姿态更低了,&ldo;你沒事吧?&rdo;&ldo;你最好保證你的臉沒事,否則這會是史上最滑稽的受傷理由‐‐也會嚴重削弱你的威信,如果你還在乎的話。&rdo;切薩雷說,&ldo;‐‐我沒事,你呢?&rdo;&ldo;我……屁股有點痛……&rdo;珍妮說,&ldo;你先起來吧,讓我再躺一會,我現在沒有力氣。&rdo;切薩雷的語氣有些嚴肅起來了,&ldo;是劇痛嗎?‐‐具體是哪裡痛?到底是臀部還是腰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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