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玉華終于敢獨自出去串門了,她最喜歡去的自然是住在中谷的董小花家。
董小花愛打扮,連房子也不例外,她家房前房後都種滿了鮮花。
月季花、菊花、四月紅、蘭花、杜鵑花……簡直讓人看得眼花缭亂。
秋天,這些花有的謝了,有的正開得旺,遠遠看去,美不勝收。
毛玉華看到如許多的鮮花,喜不自禁,心裡暗自感歎董小花有情趣。
董小花一見毛玉華來串門,熱情地招呼起來。
村裡人就算董小花對毛玉華最真誠了,人前背後一個樣,不歧視,不顧慮。
她仿佛缺根筋,什麼“陰陽眼”,這些跟她沒麼關系。
就像她自己,人家總愛用世俗的眼光來看她的穿衣打扮,她也不在乎。
許是都被村民當成另類人種的緣故,她們尤其相處的好,話也投機。
“你這裡花真多,要不給我點花籽,我也養點起來。”
“成啊,很漂亮呢,我喜歡。”
村裡人都忙着幹活兒,沒有哪個有閑心去種花,仿佛種花要花費許多時間,仿佛種花都是不務正業。
所以,董小花在村裡确實是有些與人格格不入的。
聽到毛玉華也想種點花,董小花别提有多高興了。
她跑進裡屋,從抽屜裡找出一大把花籽來。
“呶,給,我家花籽多了呢。這袋裡好幾個品種了呢,剛剛收集的,不知道怎麼養的話可以來問我哦。”
“好呢,我明年春天就種下去。”
“好呢,明年夏天和秋天就會開花呢。”
要說董小花的父母沒有家教,那真是冤枉他們了,他們不過是寵愛孩子,從小舍不得多加指責,由着孩子的性子來。
可以說,董小花就像那沒有被強制着沿着人們設想的模式成長的女孩,說實在的,就那纏腳的事,她也是沒纏全的,不過,好在她媽媽天生小腳,遺傳的原因吧,她的腳沒纏全也不那麼顯得大。
她們這兩個在外人眼裡都有些特别的女人,一個未婚,一個已婚,年齡倒不相上下的女人開始頻繁地來往。
百來戶人家的村莊,她們的來往自然很顯眼。
董小花已經夠特别,愛換新衣裳,愛折騰頭發,愛臭美……再加上跟有“陰陽眼”的毛玉華在一起,不得了,全村人茶餘飯後都在談論她們了。
“臭味相投啊……”
“不是好兆頭啊……”
“要變天啊……”
……
他們一個個都變身成預言家,紛紛發表着自己的想法。
大家聚集在一起編織着可能發生的事情,他們的想象力開始發揮作用,就仿佛是一場頭腦風暴。
終于,方木英受不了了。
這天,晚飯後,毛玉華正想去找董小花散步去。
婆婆方木英眯着眼睛看着毛玉華,有滿腔的怒火想要噴發。
“難道她就不懂我的意思?”方木英看着媳婦兒的腦袋嘀咕着,恨不能掰開來把自己的思想塞進去……
“都有身孕了的人還跟董小花這麼出格的女孩混一塊兒,真是成何體統?”
當時的農村婦女,多保守啊,恨不能把臉都遮攔住,怎看得慣董小花如此大膽?
見毛玉華不明白她的想法,婆婆方木英終于發話:“懷了娃的人不能那麼野的,要安心養胎,還是在家裡安生呆着吧。”
婆婆的話裡倒沒有髒字,但語氣嚴厲,沒留給毛玉華一點回旋的餘地。
毛玉華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收回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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