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巨大的烏雲遮蔽了皎月,天空乃至地上,都是一派黑暗,在這片黑暗的遠際,一點金光越來越盛大,一條巨物騰空而來,地面随着它的降臨,而發出害怕者的顫抖,所有人都幾乎站不穩,應龍踩碎了幾間房屋,在那之前,聖子用一道靈力将屋中所住之人,和其他所有人,一道送出了雲府。
聖子站在屋脊之上,衣袂翻飛,手上一串佛珠發着淡淡的光芒,他長身玉立,站在那裡,身後是滾滾如浪濤一般令人震撼的烏雲,它們逶迤拖拽而來,猶如千軍萬馬,戰場厮殺。而這樣宏偉壯觀的景色,極盡動之能事,卻被聖子,狠狠壓制成一塊背景,一道裝飾的花邊,成全了聖子的靜寂。
聖子遠遠地對楚長明說:”我在南方等你。等你來找我。所以,楚長明,你不要死。“
楚長明眯着眼睛看他,還來不及回答,蕭澤君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手狠狠地拽着楚長明胸前的衣服。楚長明被吓了一跳,以為出現了什麼大事,連忙去看虛弱地躺在懷裡的人,隻聽蕭澤君掙紮着擡起頭來,直直看進楚長明的眼裡,不容許楚長明說一個不字,”長明,你不是說,要給我,看看你的心嗎?“
楚長明幾乎都忘了這一茬,他觀察着天色,看見那團烏雲始終沒有散開,天色的黑,是極不尋常的黑,它們黑得幾乎有些發紅,像凝固了很久的堆屍成山的血河,雲彩是這般黑紅的,似乎還往地上散落着這種顔色的光,天與地的界限被模糊了,像是天地初蒙時的渾然一體,又比起那時候沒有什麼生物的寂靜來得不同,此刻是喧嚣的,在耳邊沒有聲響的寂靜裡,蘊含着殺機,猶如萬千架弓弩蓄勢待發,箭頭直指楚長明。
而聖子,早就不見了。
楚長明一邊看着應龍睜着暴虐的獸瞳,把巨大的頭顱探了過來,獠牙森森,龍須上沾着涎液,密密麻麻的龍鱗陰寒入骨,楚長明直想起吐着毒信子的五顔六色的蛇在身上冰冷攀爬的觸感。又一邊回應着蕭澤君,”我不喜歡你。“
應龍眼眸在看到渾身是血的蕭澤君時,眼睛裡瞬間爬滿了血絲,它的咆哮掀翻了一棟房屋的屋頂,砸在地上,轟隆一聲巨響,像是在應和它的雷霆之怒,天空忽地閃過一道慘白的電光,照亮了整個世界一瞬,接着,又悉數歸為黑暗。
應龍的爪子比鐵還堅硬,一棵兩人環抱的大樹被它攔腰折斷倒地,”咔擦“一聲脆響,令人牙酸不止。它每走一步,大地就要開始抖動,卷起的狂風使人呼吸不過來,在風裡纏綿旋轉的樹葉被這股旋力賦予了刀一般的鋒利,割破了楚長明的袖子。
眺望着這副天地亂象,楚長明正坐在地上,懷裡抱着的那個人的體溫已經冰涼,即使還有血從心髒處流出來,也不再是溫暖的。
楚長明悠然地用手指理了理蕭澤君耳邊被風吹起的發絲,如同靜坐在茶室裡一般。
楚長明說:”沈古柯。你再不出現,我把你的耳環就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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