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卉澤有點尴尬,但一閃即逝,笑着說:“你這小孩倒是心細,記這麼清楚……你家是哪兒的?春節不回去家裡人沒意見?”
明明是正常的詢問,蕭肅卻感覺到一絲似有似無的攻擊性,擡眼看向榮銳,隻見他垂着眼睛剝蝦殼,淡淡道:“家長出差,過年不回來,就我一個人無所謂的……然然姐多吃點。”說着把剝好的蝦放蕭然盤子裡。
蕭然茫然擡頭:“哦,謝謝哦。”
方卉澤臉色一僵——這是諷刺我沒剝蝦殼嗎?
蕭肅:心好累。
飯後四人各自回房,蕭然要準備明天開會的資料,方卉澤和榮銳要收拾行李,蕭肅給陳醫生打了個電話,又看了一會兒病房的監控,九點鐘的時候聽到有人敲門:“哥你睡了麼?”
榮銳拿着睡衣站在外面:“客衛沒有熱水,我可以在你這兒洗個澡嗎?”
家裡好些年沒住過客人了,蕭肅完全不知道客衛的熱水管是什麼時候壞的,忙讓他進來:“去吧,記得把水溫調低點兒,别又流鼻血了。”
“嗯。”
榮銳在裡頭脫衣服,門開着一道縫,一邊跟他說話:“咱媽安頓好了?”
“好了,護工也安排好了。”蕭肅有些累了,又不好先睡,便倚在沙發裡打哈欠,“病房有24小時監控,可以随時看。”
“那就好,你也能安心休養了。”水聲響了起來,“我下午跟局裡一個同事咨詢了一下,他是搞腦神經學的,回頭有什麼消息我及時通知你。”
“哦,那好啊,替我謝謝他。”蕭肅說,嗅到門縫裡溢出來的水汽,和着洗發水淡淡的香氣,忽然覺得放松下來,竟然有些慶幸榮銳堅持搬到家裡來住。
他身上有一種特别淡定踏實的東西,有他在,悲傷的氣氛仿佛被不着痕迹地沖淡了,雖然他沒什麼話,也不怎麼鬧騰,可是家裡就是多了幾分生氣,幾分溫暖。
還有方卉澤,蕭肅現在也有些慶幸他搬回家來,否則光剩下自己和蕭然兩個人,真不知道怎麼面對這樣慘淡的現實。
怕是連這頓晚飯,都沒辦法坦然地吃下去。
蕭肅合上眼睛,在沙沙水聲中慢慢沉入夢鄉。夢裡他再次變成了魚,被困在渾濁的水塘裡,在喪屍的圍攻中苟延殘喘。
壓抑而恐懼。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身體一輕,茫然睜開眼,看到榮銳帶着水汽的臉。
“睡吧,别動。”榮銳将他輕輕放在床上,蓋上被子,摸了摸他的額頭,“有點發燒,你藥吃了嗎?”
蕭肅迷迷糊糊“嗯”了一聲,榮銳卻不信,打開床頭櫃找到藥片,扶着他的脖子喂他吃了:“睡吧,我等你睡着再走……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沒什麼。”蕭肅閉着眼睛說,原想讓他早點去睡的,恍惚間卻感覺他握住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溫暖有力,手指有些粗糙,手掌長着薄薄的繭子,并不柔軟,但給人非常踏實可靠的感覺。
蕭肅一瞬間竟然舍不得放手,就這樣任他握着,意識慢慢模糊。
夢中喪屍嘈雜的叫嚣慢慢隐去,天空中層雲漸散,朵朵烏雲仿佛被陽光鑲上了金邊,有一種暗淡的美麗……水中的污泥漸漸沉澱,水塘變得清澈而平靜,偶爾蕩開一圈淺淡的漣漪。
蕭肅深深歎了口氣,沉沉睡了過去。
榮銳一直握着他的手,感覺他冰涼的指尖慢慢有了溫度,脈搏趨于平穩,才緩緩松開。
柔和的夜燈下,他英挺的雙眉微微皺起,在眉心形成一個深深的紋路。榮銳将那紋路輕輕抹平,手指滑過他消瘦的面頰,心裡鈍鈍地痛着,但已經沒有剛剛知道他病情的時候那麼絕望了。
其實每個人都會死,不是麼?
生命的美麗,并不在長短。
就像他曾經說的那樣,我們總有一天都要穿過那道門,在世界的那一端再次相遇。
那時候榮銳還沒完全體會到這句話的意義,隻以為他是為了安慰自己失去母親,現在才知道,這句話裡包含着他對生命通透的洞悉。
殘酷,但極豁達。
靜靜待了一會兒,榮銳關上燈,悄悄退出他的房間,卻沒想到在走廊遇到了方卉澤。
方卉澤似乎剛剛去樓上健身了,一身汗水,卷發濕透了貼在頭上,顯出淩厲的面部輪廓。
都說外甥肖舅,但他和蕭肅一點兒都不像。
“你這是……?”方卉澤上下打量他,見他穿着背心短褲,狐疑地問,“阿肅還沒睡?”
“睡了,我借他衛生間用一下,客衛的淋浴壞了,沒有熱水。”榮銳道。
“哦,我明天叫人修一下。”方卉澤說,“他習慣早睡,以後要是晚了,你可以到我房間來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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