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樂麒冷冷地丢下一句,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走得幹脆,留得晏蒼陵在他身後,洩憤地亂揮拳頭。
稍後幾日,所長因着季崇德屢次冒犯自己同解差一事,時常給季崇德難堪,加大其勞作量,迫使他每日隻能歇息短短兩個時辰,一旦歇息時刻過去他便得起身勞作,搬石挖土,皆得抗下。
季崇德竟毫無怨言,默默接下此活,任勞任怨,但他似乎從先前打人一事中悟出了什麼道理,一旦所長出現在役場,哪怕差役打罵犯人再厲,他也視若無睹,但所長的前腳一走,他後腳便踹上了重手打人的差役。
也不知他從哪兒來的底氣,膽敢惹惱差役,但因他救了人,在犯人中有了一些人緣,差役生怕将事情鬧大,加之忌諱他的身份,隻能生生将苦吞下,跑去同所長哭訴。
所長聽後勃然大怒,沖去揪着季崇德喊話,季崇德卻輕飄飄地說一句“你無證據證明我欺辱差役”,讓所長氣紅了臉。幸而晏蒼陵在一旁相勸,一面假惺惺地哄着所長,一面故意踢打了幾下季崇德,方将事情息了下去。
但所長一口氣哽在喉頭,不出就難受得慌,數次都恨不得抄把刀子,将季崇德給砍了。但這刀方拿起,晏蒼陵早早布下的人便到來,暗中使給他好處,讓其好生照顧季崇德。所長的火氣一見着銀兩,便如見了水,登時滅了火,寶貝地抱着銀兩摸個不停,不住地颔首保證一定好生照顧,一定一定。結果這銀兩還沒捧熱,下一瞬又被跑來訴苦的差役點燃了怒火,一沖過去役場,又是一番質問,準備動手了,晏蒼陵又出面調解。
于是,每一日都重複着同樣的動作,所長被氣得将近發狂,暴跳如雷,看季崇德的眼底都帶起了刀子,最後索性閉門不見人,不聞也不問。
然,這一情況在多日後,發生了重大變化。
.
在事情發生之前,晏蒼陵便以身體不适,恐難行為借口,留在了配所,并未回京述職。所長也甚是喜歡溜須拍馬的他,故而也給他打點了關系,讓其留下。
有了這一層關系在,晏蒼陵做事便方便多了。為了博取所長的好感,晏蒼陵常以各種芝麻小事為由去尋所長,表面是尋他商議公務,背地裡卻是贈銀贈物,還順着他意,将自己高挺的背脊一彎再彎,等同他高,以博他一笑。
所長對晏蒼陵的表現甚是滿意,一雙眼笑得彎到看不見了,拍着晏蒼陵的肩頭就一個勁地說“好好好,我甚是滿意,滿意啊!”晏蒼陵也挂着怪笑,強扭出一谄媚的笑,點頭哈腰地應和。
奉承多日下來,所長對晏蒼陵可謂是推心置腹,寵愛有加,晏蒼陵說一,他亦會贊同地說一,絕不說二,這般聖寵之下,晏蒼陵開始了下一步計劃。
在讨好所長同時,晏蒼陵常拎出各種小事,控訴着季崇德如何地仗着自己背後的勢力欺辱差役,如何地在背後說着所長的閑話,種種壞事有的沒的都一股腦地罩在季崇德的身上。所長本便不喜季崇德,這一堆關乎季崇德的壞話兜到他頭上,他勃然盛怒,屢屢發火想将人宰時,晏蒼陵安排之人贈送的甜頭又下來,鬧得他是又氣又急,真恨不得能有一契機讓季崇德死了個幹淨。
眼看所長對季崇德的怨恨已深,當是實行下一步計劃的時刻了。于是,這一夜趁着夜深人靜,晏蒼陵運起輕功風一般地溜出了配所,同在外頭的手下們會合。
“如何,你們可準備好了。”晏蒼陵揉着因長期同所長彎腰點頭而酸軟的背脊,眉目間皆是疲憊之色。
“禀主子,一切已準備妥當。”一手下迎面出列,拱手對晏蒼陵恭敬地道,“屬下已查出,明日便會有一批新的流犯到來,屆時我們會挑其中幾人下手,暗中易容成他們模樣,混入配所。”
“很好,”晏蒼陵點頭贊許,“辛苦了。務必保證此事萬無一失。“
“是!“衆人震出整齊的一聲,容色肅然。
“主子,這是昨日送到的,請您過目。”那手下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個密封的竹管,雙手呈遞給晏蒼陵。
晏蒼陵接過,當即拆開匆匆閱覽一遍,看罷後擰着的眉頭都揚了起來,話中帶着高笑道:“甚好!這可是仿照尚書的字迹而寫的?”
“不錯,晴波姑娘自打那一日得到主子您送去的尚書大人筆迹後,便立馬寫了這一首詩,讓人快馬加鞭送到南州。足足趕了六日,方能送到,路上不敢有片刻耽擱。”
“做得好!”晏蒼陵笑着拍了拍那手下的肩頭,“也不枉我辛苦弄來他的筆迹。這詩寫得妙啊,妙啊!”
“聽晴波姑娘說,”手下端着小心睨了晏蒼陵一眼,方遲疑開口,“這詩是那位公子想出的。”
“恩人?!”陡然聽到恩人的消息,晏蒼陵一愣,臉上便挂滿了擔憂,“他可還好。”不問這詩的情況,反倒先一步問恩人的近況。
手下暧昧地看了晏蒼陵一眼,目中含住了笑意,點了點頭:“恭喜主子,那位公子在王大夫的調養下,雙手漸愈,而今正練習行走,隻怕主子歸去之日,他便能站起而行了。”
“當真?!”晏蒼陵高興地蹦了起來,語調方揚,又生怕驚擾周邊之人,将聲音壓低,語氣中卻仍是抑制不住的喜悅,“他當着好起來了?那他……”
“你若想着人家,便早日成了事歸去,問來問去作甚,留着一念想,歸去看驚喜不好麼。”樂麒冷冰冰地嗆來一聲,晏蒼陵張開的雙唇便僵在了那裡,惡狠狠地甩一記白眼過去,同樂麒大眼瞪小眼,最後終究覺得樂麒所說甚是在理,便止住了心頭懸着的疑問,隻待挂着這一念想,催促自己早日完事歸去。
手下也識趣地不再多說,提着眼梢看了心急如焚的晏蒼陵一眼,躬身道:“聽聞是長史大人,去向這位公子拿主意的,這公子想了不過半晌,便道出了這首詩,經由長史大人同樂主子查看無誤後,方讓晴波姑娘錄下,再送至主子您手上。”
“仲良?”晏蒼陵劃開了一抹笑,一股暖流彙入心尖,“此等大事,仲良都肯交由恩人這一外人之手,可見仲良已試出了恩人的品性,這是好事,好事啊!”
手下嘴角彎彎,看晏蒼陵一提到恩人眼睛都帶了光,不自禁地吊起了一顆八卦的心,左右看了一眼,帶着笑意同晏蒼陵侃道:“聽聞此前長史大人,還對外稱那位公子是主子的準王妃呢。”
轟地一記驚雷砸到晏蒼陵的頭上,他笑容凝在了臉上,保持着咧嘴的姿态定定地靜立那處,一句話都道不出口。準王妃?一想到這一詞,他的眼前便浮現了一張溫和的笑臉,那張臉雖堪稱絕色,但卻沾染不上半點花街柳巷中妓子的妩媚豔麗,眉宇間袒露出的皆是溫潤之色,你看着他,便如品着一朵嬌花,但當你沉入花中之色時,你方發覺吸引你的并非花的模樣,而是淡而清雅的花香。
晏蒼陵半晌方從旖旎的深思中回過神來,眼梢一睃,看到手下暧昧的目光,登時绯紅竄上,讪讪地拍去一巴掌:“去去去,該忙活什麼的便忙什麼去,主子的事你也管麼!”
手下笑意更甚,不敢再逗紅臉的晏蒼陵,刻意收起笑意,同晏蒼陵商榷接下來的計劃。
晏蒼陵的绯紅也消失殆盡,容色肅然同他們商量正事,仿佛方才的準王妃三字,隻是幻聽一場。
但當同手下分開後,晏蒼陵又想起了那張容顔,羞怯之色溢于臉上,燒到了頭頂,讓他禁不住加快了輕功的腳步,化作飛箭朝配所而去,想着借借疾風扇去面上燥熱,不想這夏日的熱風非但未讓他降溫,還給他火上澆油,熱火越燒越旺。他又禁不住地想那一張臉,慢慢地又往深處想去,若是他嫁與自己為妻,那該是多好……可當他生出不軌的念頭,腦海中另一小人便蹦了出來,叉腰指着他鼻頭怒罵,怎可亵渎恩人,對其産生非分之想。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芙甯娜曆險記 花戀蝶+番外 太子妃和離日常(重生) 反派男配齊穿書/反派男配,攻成身退[穿書]+番外 亡者大相師 皇後,朕為爾梳妝+番外 炮灰女配的錦鯉日常[穿書] 三界團寵駕到,統統閃開 女配征服後宮(穿書) 帝心+番外 那隻萌寵是我哒+番外 重生後閨蜜團全部性轉了 晉江系統它老抽 大神家的天然呆[娛樂圈] 侯門嬌妻(穿書) 異世之千面郎君 豪門甜寵日常+番外 鄰家弟弟對我蓄謀已久 穿越之驅仙師+番外 災年種田,我家商鋪通古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