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姬站到後面,看着老夫人挽着新月走進屋,而努達海居然落在最後面,雁姬走到他旁邊小聲說:“快去!跟着格格!”邊說還邊推他。努達海覺得自己就像是被趕鴨子上架般,強忍着走到老夫人旁邊。就在此時,雁姬看到新月的耳朵根紅了。骥遠似乎發現了什麼,小心翼翼的靠近雁姬說:“額娘,我怎麼覺得那個格格……”雁姬推了他一把,下巴一擡說:“去,跟着你妹妹。”骥遠沒辦法再說更多,走到塞雅旁邊拖着她去跟珞琳說話。雁姬松了口氣,這才慢慢走過去,坐在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裡,看着在老夫人和努達海包圍下的新月格格。她那張喜笑顔開的臉。庭院中的花開得正豔,粉色的花瓣徐徐落下,映襯着坐在花間的格格們年輕嬌嫩的面龐,雁姬遊園後,當然要請和碩格格在府中小休片刻,方能表現出大将軍府對格格的一片熱誠。于是花廳擺宴,歌舞助興,暢飲過後格格頰染醉紅,體态嬌憨,難以登轎回宮。老夫人就請宮中侍從回宮送信,暫留格格在府中稍停片刻。一個幹瘦的太監掂量着手中的玉佩,笑着說:“此等小事自然是大将軍想得周全,想必宮裡也一定會成全大将軍的一片孝心。”努達海不是第一次跟宮裡的太監打交道,他也明白什麼叫閻王好過,小鬼難纏。聽太監嘴裡孝心來孝心去的,臉上仍然挂着熱情的笑。送走太監後,他回到花廳就看到雁姬正跟珞琳一左一右挽着和碩格格離席,廳前停着一架雙人小轎。珞琳陪着格格上了轎,兩個粗壯的仆婦擡起後又慢又穩的沿着小路離開。努達海看額娘已經一臉疲憊,剛才陪和碩格格飲宴時,看着年紀老邁的額娘湊趣說笑,陪着那個格格玩笑開心,努達海不知自己心中是個什麼滋味,隻覺得打翻了黃連湯,苦澀難當。他走過去扶着額娘,陪着笑說:“額娘受累了,快回去歇一會兒吧,這邊有兒子和雁姬陪着。”老夫人長舒一口氣,欣慰的笑着說:“看來珞琳回來,我這心啊就放到肚子裡了。”邊說邊擦淚。自家心肝般的寶貝如今奴才一樣服侍那個和碩格格,做的都是丫頭的活,這讓老夫人心中如刀攪一般。努達海僵硬的笑着說:“都是兒子不孝,讓額娘操心了。”雁姬過來扶着老夫人說:“額娘回屋子裡去休息吧,别擔心,有我呢。”老夫人拍着雁姬的手說:“辛苦你了,孩子。”讓仆婦和丫頭送走老夫人,努達海剛想讓雁姬也去休息,卻被她拉着向和碩格格小轎消失的方向趕去,他奇怪的問:“還要過去?有塞雅和珞琳陪着,你不如先休息一下?”他覺得眼前這條路似乎是通向望月小築的,問道:“你把和碩格格安置在哪裡了?”他還以為是把格格送到珞琳的院子裡了。雁姬腳下一僵,強笑道:“這不正好?望月小築配新月格格,合該這個格格就應該住到咱們府裡。有句話不是說:近水樓台先得月。”努達海從雁姬的話中聽出了對他的濃濃的憎惡和怨恨,雖然一閃而過,但在戰場上浸淫快半輩子的他對敵意是非常警覺的。将這幾天雁姬說的話做的事聯系起來,他有了一個非常荒謬的猜測。雁姬沒有發現努達海看她的目光充滿了不可置信的憤怒和苦笑,眼看着望月小築就在眼前,她一把拉住努達海,把懷中的一副精緻木盒塞到他手中,交待他道:“你帶着這個去拜訪格格,想辦法讓珞琳出來,我就在這裡等她。”努達海打量着雁姬,從她的臉上隻看到了毫不心虛的理所當然,他抱着萬一的僥幸打開木盒,卻看到一副精緻漂亮的新月形玉石項鍊卧在盒中。他呵呵笑起來,搖着木盒兇狠的瞪着雁姬,壓低聲音說:“……雁姬,你要我帶着這個去見和碩格格?”他是希望雁姬哪怕露出一丁點的不舍或者難過,他不奢望她會愧疚嫉妒,這麼多年來,不管他跟什麼樣的女人在一起,是美豔是清秀,雁姬從來不會放在心上,她就像是所有男人能期望的最大度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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