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打笑臉人,看着杜冉冉笑得彎起來的月牙眼,顧星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沖她點了點頭。杜冉冉似乎并不覺得尴尬,很自然地把落空的雙手縮了回去,甜笑着對顧淮說,“顧叔叔,姐姐在我們年級是風雲人物呢。”“是嗎?”顧淮笑得很開懷,語氣裡全是掩飾不住的驕傲,“你姐姐就是脾氣臭了點,别的都挺好,尤其是學習方面,從來沒讓大人操過心。”說着,他伸手輕輕拍了拍女兒的頭,寵溺、慈愛,一切盡在不言中。杜冉冉羨慕地看着這一幕,下意識地扭頭朝淩露看。“不早了,大家都累了一天了,孩子們明天還要上學,都洗洗早點休息吧?”淩露的聲音不高不低,音量控制得恰到好處,語氣也控制得恰到好處。體貼賢惠的女主人,可不就是這樣嗎?顧淮馬上點頭,“行,都早點休息吧。星星,冉冉,你們也早點睡吧,明天我送你們去上學。”杜冉冉甜美地笑着,“嗯,我這就去洗漱。顧叔叔,媽媽,晚安。”顧星沉巴不得早點回房間。淩露和杜冉冉看上去都很假,她一點都不喜歡。回到房間,顧星沉發現手機快沒電了,就到書房去拿充電器。她人清瘦,腳步又輕,走路來一點動靜都沒有。快走到書房的時候,她注意到旁邊主卧室的門沒有關好,從裡面傳出顧淮和淩露的說話聲。顧星沉咬咬嘴唇停了下來,她要聽聽淩露到底在說什麼。是不是在挑撥離間,跟顧淮說她的壞話?“别鬧了,快放我下來,一會兒把你的腰閃了可别怪我。”淩露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帶着嬌嗔的笑意。顧淮也在笑,語氣親昵,“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夫妻倆關上門,有什麼好害羞的?”“門還沒鎖呢,哎,你……”淩露的聲音被打斷了,房間裡面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暧昧而晦澀。顧星沉猛地捂住耳朵,臉瞬間漲得通紅。她是17歲的大姑娘了,這些對話意味着什麼,她并非一無所知。惡心!真惡心!憤怒和羞恥讓顧星沉渾身顫抖。她呆呆地愣了好幾秒,才拔腳朝自己的房間狂奔。“砰”的一聲摔上門,顧星沉撲倒在床上,渾身顫抖着把頭埋進臂彎裡。母親孫景芃的遺像就放在她的床頭,中年女人的笑容寬和溫柔,與世無争。“顧星沉拿過像框,把臉緊緊貼到冰涼的玻璃上。鏡框冰冷堅硬,滾燙的臉頰貼上去,有觸電般的刺痛一路蔓延到心底。知道父親再娶,知道别的女人取代了自己母親的位置,可是直到此刻,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背叛和痛苦的滋味。憤怒,鋪天蓋地的憤怒。又惡心又憤怒。她恨淩露,也恨自己的父親。不,不能就這麼算了。一個念頭突然從顧星沉腦子裡冒了出來,她從床上一躍而起,噔噔噔直接走到主卧的門口。“砰砰砰!”顧星沉用力敲門,“爸爸!爸爸!”她大聲喊顧淮,“爸爸,我有一道數學題不會做,你給我講講吧。”好一會兒,她才聽見門裡傳來顧淮含糊的聲音,“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爸爸再給你講,行嗎?”“不行,明天要交作業,做不出來老師會批評的!”顧星沉咬牙。顧淮不說話了,房間裡面沒有任何動靜。顧星沉正要繼續拍門,“吱呀”一聲,杜冉冉的房門打開了。“姐姐,你這樣不好吧?我媽和顧叔叔都休息了。”杜冉冉輕言細語地勸顧星沉,“有不會做的題,你上網查查呗,網上肯定能找到答案。”顧星沉輕蔑地看着杜冉冉,“真好笑,學渣居然想指導别人寫作業。”杜冉冉臉一紅,“我隻是不希望你打擾他們休息,我媽今天穿着高跟鞋站了一天,很辛苦的。”顧星沉冷冷盯着杜冉冉。她跟淩露長的可真像啊,尤其是那雙眼睛,波光粼粼,眼尾上挑,跟電視裡的壞女人一模一樣,看上去實在讨厭極了!“确實辛苦,”顧星沉諷刺地笑,“處心積慮勾引我爸,認識沒幾天就騙我爸跟她結了婚,怎麼可能不辛苦呢!”杜冉冉的眼睛猛地睜大,“顧星沉!我不許你這樣說我媽!”顧星沉上前一步,“我說她又怎麼了?我說錯了嗎?她跟我爸結婚,難道不是看上了我家的錢?”向然跟她說過,有一次,她無意中聽到自家爸媽聊天,說淩露就是個銷售員,在酒局上認識了顧淮,知道他是藥妝企業老總,才奮不顧身主動投懷送抱的。杜冉冉臉色煞白,“你胡說!我媽是主管!我媽自己也會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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