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洛依然沒有理會他。被無視使得光明神有些惱羞成怒,愈發不願意就此善罷甘休。他拖長了腔調“哦”了一聲,故作恍然地湊到銀洛身邊小聲道:“殿下也不用太難過,我剛才說過了,西時殿下那樣的、憑自己實力擁有神位的人,可能确實不太願意和您為伍。”他和銀洛彼此看不順眼不是一朝一夕,他知道銀洛年少時對這位繼兄的不滿,也很清楚銀洛的痛點在哪裡。雖然明知道對方是在故意挑釁,無視對方才是最好的選擇。年輕氣盛的王子殿下還是忍不住擡起頭,挑眉看向太陽神:“誰說的?”太陽神似是不屑辯駁般無所謂地哼笑了一聲:“這樣吧,明天這個時候,您要是能把西時殿下帶過來,我就給您賠禮認罪。”說完之後他又覺得虧,他又想着銀洛和西時桉畢竟是繼兄弟的關系,還有力量女神在中間,僅僅是把西時桉帶過來對銀洛而言好像并沒有什麼難度。可是這時候讓他直接反悔他又覺得丢面子下不了台。于是他換了種說法來反悔。他晃了晃手上的太陽石挂件道:“這也沒什麼意思,這樣吧,聽說西時殿下一向清心寡欲,沒什麼情感。殿下您要是能讓西時殿下明天在這裡主動吻您,我就在這裡跪地下叫您爸爸,您要是做不到,就去我神殿裡跪拜一天。怎麼樣?很公平吧?”他怕銀洛不上當,又激道:“隻是一個吻而已,沒關系的吧?”他認為這很穩妥,以他收集到的信息來看,黑暗神域那位魔法之神殿下幾乎不可能去吻一個人,更不可能大庭廣衆下吻另一個人,更更不可能大庭廣衆之下去吻銀洛。而他們的王子殿下就不一樣了,他們的王子殿下很容易氣血上腦之下認為使用一些手段騙來或求來西時桉一個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一被激就答應了。到時候全光明神域都會傳,銀洛殿下在他太陽神的神殿裡跪拜了一天。死對頭跪在地上叫爸爸的誘惑太大,而且衆目睽睽之下不答應會顯得自己膽怯沒用。況且神界風氣開放,普遍認為一個吻是很簡單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銀洛果然頭腦一熱就答應了,睥睨地看向對方道:“那一言為定,明天還是這個時候,就在這裡,我等着你兌現諾言。”太陽神說了聲“好啊”,無所謂地搖搖晃晃地走出去了。銀洛也失了興緻,沒過多久就和朋友們告辭,回到了神皇宮。西時桉坐在房間裡聽見開門的聲音,掐準了時機推開門出去,果不其然看見帶着一身酒氣和不自然的香氣的銀洛正扶着雕花欄杆準備上樓。自從他搬進來,每天、幾乎每天看見的銀洛都是這個樣子,完全是一副胡天酒地的奢靡纨绔做派,和以前完全不一樣——銀洛以前不是這樣的。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以前的日子,那些時候銀洛經營着一家清新而甜蜜的甜點店,無論什麼時候進去都能感受到一股暖意,能聞到咖啡和奶油的香氣。銀洛早晨會風雨無阻地踏踏實實地起床去開店,晚上又會準時打烊,和他一起回家吃飯睡覺。日複一日,溫馨、圓滿而規律。他忍不住皺了皺眉,主動開口道:“這麼晚才回來,去做什麼了?”問完才醒悟過來,他們現在沒有任何關系,銀洛甚至不記得他,無論對方做什麼,也與他無關。但很快他又給自己找到了理由——無論怎麼說銀洛也勉強算他兄弟,不能說是毫無關系,銀洛年紀小,他盯着他一些也應該。銀洛回來之後其實腦子已經清醒了許多,也醒悟過來自己和該死的太陽神打了怎樣一個愚蠢而難以實現的賭約。他正為這件事所困擾,突然看見西時桉,腦海内靈光一閃,決定就此試探一下西時桉對這件事的态度。他安慰着自己,所有人都說魔法之神冷漠無情,但其實也不一定嘛,說不定隻是沒人帶他領略過情愛的美好滋味呢——雖然也沒人帶自己領略過,但是沒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他在外面玩的時候看得多了,多少也懂一些。隻是一個吻而已,應該沒那麼困難。這樣想着,他回過頭去裝作醉眼朦胧的樣子,跌跌撞撞地向西時桉的方向撲去。“……哥哥,”他像一個真正的醉鬼一樣傻乎乎地笑着,撲到了西時桉的身上,環摟住了西時桉的脖子,委屈而可憐巴巴地看着他,繼續小聲喃喃着,“哥哥……”一邊嘟囔着一邊迷蒙着眼向西時桉臉龐的方向湊近。他覺得這樣是萬無一失的做法,酒和醉會變成最好的借口,即使父親和母親知道了他也有說辭。出乎他意料的是西時桉就一臉平靜地站在那裡,任他靠近,絲毫沒有躲閃。銀洛也就真的,把唇貼了上去。之後的一切都變得自然而然,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身體像是各自有了獨立的意識一樣不受控制。簡單的雙唇相碰變成了難舍難分的索求和糾纏。最終銀洛完全喪失了主動權,他想掙脫的時候已經逃脫不了,而被西時桉直接抱了起來。西時桉用腳把門踹開,把銀洛直接抱回了自己的卧室。古銅色的門在他們進去之後又砰的一聲合上,将一切都隔絕在了門後。赢了晨光熹微,微弱的光透過窗子照了進來。西時桉靜靜地看着銀洛熟睡的臉,忍不住闆着臉面無表情地伸出手指戳了戳。他怔怔地看着銀洛輕皺着眉嗚咽着躲開他的手把自己藏進被子裡,忍不住跟着鑽到被子裡面,把人刨起來刨進自己懷裡抱着。就算什麼都不記得了,明明還叫着“哥哥”,喝醉之後還是會主動去抱他吻他嗎?明明都不記得了,為什麼還要做這樣的事?可是直到肌膚相觸,把人抱進懷裡的那刹那,他才意識到他想他,思念得發狂,想念得成災。身體的每一處都在等這個人,靈魂的每一寸都在想這個人。這個感情騙子。除了毫無節制的索取和掠奪,他不知道還能做什麼來餍足身體裡那個寫滿了渴望與占有的空洞。無論怎樣都不滿足,無論怎樣都填不滿。就在這時懷裡人銀灰色的睫毛眨了眨,銀洛睜開了惺忪的尚帶着睡意的眼睛,無辜地瞧向西時桉,似乎是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過了幾秒鐘他終于清醒了過來,眼神變得靈動起來,嘴角也快速勾起一個略顯狡黠的弧度。他主動摟住西時桉的脖頸,親了親對方臉頰,小聲問道:“哥哥,昨天還舒服嗎?”他動作間被子從他肩頭滑落下去,露出被銀色頭發半遮掩住的圓潤肩頭。這是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和另一個人如此親密,雖然對象是他青少年時期一直素未謀面卻心存芥蒂的繼兄,但是……感覺還不錯,甚至會覺得隻嘗一次也太可惜了。他還挺喜歡的,連帶着對西時桉的态度也好了許多。西時桉被他的不害羞驚住了,半晌沒反應過來。這種話,怎麼也不該由銀洛來問自己吧?他的眼神黯了黯,不受控制地落在銀洛露出的肩上,伸手握住對方的肩膀使力翻身壓了下去,一邊親吻着銀洛一邊回應着:“……嗯……很舒服……”銀洛倒也沒有全然的色令智昏,他還惦記着自己晚上與人的賭約。又和西時桉膩歪了許久之後趴了起來,趴在西時桉身上摟着他脖子輕聲道:“哥哥,晚上和我去個地方好不好?”仿佛一夜之間,他們的關系就變得親密了起來,之前那種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态再也不複存在,昨天回來的時候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請求,此刻說出來卻是如此的自然而然。西時桉額角挂着細微的汗珠,他半垂着眼,表情慵懶、餍足而惬意。銀洛主動摟着他,親熱地叫他哥哥,在他耳邊細微地吹着氣叫着“哥哥”,嘴角挂着驕傲而親昵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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