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已經有好幾個洗好澡的婦女,正在穿衣服。她右手邊是一道入口,沒門,能看到裡面有不少人站着洗澡。趕緊低下頭,沒敢多看,然後按着俞錫臣說的那樣,在門口找到放衣服的簍子。先前跟着進來的那個婦女已經弄好了,正準備拿着簍子去裡面。陳玉嬌趕緊加快速度,然後也跟着去了。人一進去,立馬一股熱氣撲面而來。皺了皺眉,但還是忍了下來,眼睛掃了一圈,最後在中間尋到了一個空位子。走到那裡站好,偷偷瞄了眼旁邊,想起俞錫臣剛才說的話,發現都是對的,趕緊有模有樣的照做。将簍子挂在鈎子上,然後人站在噴頭下方,鐵闆在右腳邊上,一踩,上面被俞錫臣稱作“噴頭”的東西就灑出水來了。陳玉嬌抹了把臉上的水,頓時覺得驚奇。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上面的噴頭,踩踩停停,還忍不住玩了起來。這可真是個好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居然這麼簡單就可以冒出水來,看得陳玉嬌心裡癢癢的。要是家裡有些東西就好了,比澡盆方便多了。不過玩了幾下就趕緊歇住,怕惹了人笑話。又從簍子裡拿出洗衣服的肥皂,這是陳媽塞給他們的,可能是怕他們在城裡一時間忘記了買,到時候要用就愁人了。覺得這樣洗方便,陳玉嬌還給自己洗了個頭,也不用像平時那樣還要俞錫臣幫忙,現在隻要低個頭就行了。不過嫌棄裡面熱,也沒久待,洗好後就趕緊出去了。等她穿好衣服下了樓後,就見俞錫臣已經在門口等着了。看到她下來,臉上挂着溫和的笑容,誇贊道“做的不錯。”伸手接過她手裡的衣服。陳玉嬌聽了,頓時擡起小下巴,得意的瞥了他一眼。“那是”也不看看她多聰明,一點就通。這麼簡單的事,都不需要動什麼腦子的,虧她剛才還吓得要死。不過,事情雖然普通,但對陳玉嬌來說,這可是個不一樣的體會,她還是兩人回到房間時正好八點,這時候國營飯店應該已經關門了,便決定晚上随便糊弄一下。俞錫臣去樓下借水。陳玉嬌則從蛇皮袋裡翻出被子那些東西鋪在床上,還不知道上一個是誰睡的這張床,難免有些嫌棄,反正蛇皮袋裡都有這些,所以拿出來用。弄好了後便盤腿坐在床上,然後翻出饅頭來,一邊吃一邊用蒲扇扇風。整個人都放松下來了。俞錫臣剛好是這時候回來的,他拿了水壺和搪瓷缸去的,都裝滿了。晚上熱,多要點水總是好的。“你也過來歇歇。”陳玉嬌看到他,拿蒲扇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子。早上陳大嫂蒸了不少饅頭,陳媽讓他們全帶了,大小不一,加起來有十幾個。俞錫臣把水壺和搪瓷缸放到桌子上,然後拿了剛才的洗澡毛巾擦了擦手,最後坐到她旁邊。剛坐下,陳玉嬌就直接把蒲扇往他手裡一塞,理所當然道:“你勁兒大,還是你來打風。”那使喚人的樣子不要太自然。俞錫臣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隻好接過來扇起扇子。另一隻手也拿了饅頭啃。幹巴巴的,但嚼在嘴裡久了,也能嘗到一股甜味。低頭看着手裡的饅頭,心裡突然有一股滿足感,這是他們倆頭一次一起出遠門,地方雖然小,未來也不知如何,但有人互相作伴,還有肚子裡未出生的孩子,就覺得一切都是可以改變的。至少他要用自己的雙手,為他們娘倆以後撐出一片天來。想到這裡,忍不住有些熱血沸騰,然後頗為觸動的偏過頭來看陳玉嬌。陳玉嬌倒是沒有多少煩惱的樣子,而是擡起頭一臉好奇的看着屋頂上的燈泡。昏黃的光芒,比煤油燈亮堂一些,不過是幾根細絲,就能讓整個屋子都亮了,實在是奇怪。而且她發現,在她那裡十分金貴的琉璃,這裡倒像是不怎麼值錢了。大街上很多門窗用的就是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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