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慶平認識的朋友是業主方,名下一處寫字樓大廈被來自美國的知名酒店管理集團看上,正在通過專業買手接洽價格。兩人坐包間最裡面的桌子,吃吃刺身,喝喝清酒,也不去理會周遭的吵鬧,吃到一半,忽然有一個嗓子喊起來:“喂,顧老闆來了,趕緊騰個位子出來。”立刻有好幾個人起身,将自己的位子讓出來,招呼服務員收拾,嘩啦騰出來一片,又在互相問:“他也來開會?沒見他做speaker”。聽的不以為然:“他如今的江湖地位,做什麼speaker,來已經很給面子。”個個都同意:“也是,等下要問問他,東華集團那個case怎麼拿下來的,真是匪夷所思。”沈慶平聽了三兩句入耳,心裡納悶,就問朋友:“這個顧老闆什麼來頭?”對方也不知道,不過該人的座右銘是問恥一時,不問恥一世,當即從榻榻米上爬起來,跑去自己認識的人那裡嘀咕一陣,又跑回來:“說是亞洲地産風投界的風雲人物,每年手裡抓大把錢在中國找項目,顧子維?咿,我混這行日子也不少了,怎麼沒有聽說過是何方神聖。”沈慶平做實業,走的是官府路線,拿國家貸款,不和風險投資打交道,沒有需要,也沒有興趣,他來這裡,不過是自己下班沒事,混個飯吃,顧子維來頭再大,于他也扯不上關系。如是想,吃完盤子裡最後一塊鳟魚魚生,他和朋友說了聲,準備起身去機場,周緻寒去出了兩天短差,今晚從北京回來,估計這會兒快到了。剛直身,包廂門一開,屋子裡就雞飛狗跳的上去招呼:“顧老闆你可來了。。”“趕緊,坐坐坐,茶冷了靓女趕緊重新倒。”“顧老闆喝點清酒嗎?這裡的清酒從日本運過來的,還不錯。”紛擾一片,堵住了門,沈慶平總不好學習摩西,分開人海,隻好退回來,坐下向朋友聳聳肩:“隔行如隔山啊,瞧瞧這陣勢。”話音未落,忽然有人在他身邊坐下來,原先坐那的,被趕到一邊去了,服務員過來叮叮當當收拾,沈慶平轉頭,見那人身闆高大,面目清朗,對他笑笑,說:“沈慶平沈先生。”周圍的人兀自在獻殷勤,沈慶平因而知道他就是那個人未到,名先響的顧子維,何以一口可以叫出自己的名字,心下不由得納悶,答應了一聲,說:“不好意思,我記性差,我們在哪裡見過嗎?”顧維并不立刻出聲,肆無忌憚地盯着他看,眼神明亮,頗多來路不明的探尋,隐隐令沈慶平不悅,看了一刻,顧維慢慢說:“其實沒有,不過我和尊夫人頗有交情,難得和你狹路相逢,特意打個招呼。”沈慶平聽到狹路相逢這四個字,心裡一突,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反應好,幸好旁邊有人湊上來與顧子維綢缪,朋友拉一拉他:“該走了,緻寒幾點飛機?我送你去拿車”兩人出得來,朋友就笑:“媽的這些假洋鬼子,讀過幾年外國書,連成語都不知道用了,狹路相逢,我還勇者勝咧,當你是情敵嗎。”聽到情敵這兩個字,沈慶平臉色不由得一沉。和朋友告辭,開車上了機場高速公路,沈慶平漸漸理明白方才心裡那點不舒服來自什麼地方。周緻寒和他在一起十年,隻要真的是朋友,不說頗有交情,就是點頭之交,隻要多點過幾次的,彼此都知根知底。就他自己,倘若真有緻寒不知道的,實在因為交情太特别,要是給她摸清底細,下場必定凄慘,絕不可自取滅亡。反之,是不是也一樣。他到機場,看到緻寒從到達廳出來,鉛筆裙,不配襯衣,單穿一件極合身的小黑西裝,低開領,長長珍珠鍊子墜下去,胸口雪白軟蕩,窈窕起伏,遠遠向他招手,風情萬種。沈慶平忍不住笑。到了嘴邊的問題一個字一個字咽下去。很多時候他有些怕她。很多時候他也有些怕真相。彩虹是假的,蛆蟲是真的。他不是傻瓜。東想想,西想想,心亂如麻,亂到最煩惱,沈慶平把車開到珠江邊僻靜處,搖下窗戶,放倒座椅,手機放在耳朵邊,悶頭望天,萬千思慮滾來滾去,不知如何排遣,終于一口濁氣攻心,“啊啊啊啊”大叫幾聲,把從車邊經過的人吓了一跳,他哐當坐起來,心想要死屌朝天,不死萬萬年,大風大浪見得多,當年生意上一口氣轉不過來,幾乎立刻就死的場面都經過,這副熊樣算怎麼一回事。一下子豪情萬丈,正要發動車子,忽然手機鬼叫一聲,倒把他吓個激靈。接起來一看是許臻,聲音疲憊不堪,說家裡人都脫離了生命危險,轉入了普通病房,但離徹底康複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可能還要請多幾天假。提到請假,很不好意思,一下子嗓子都低了,嗫嗫嚅嚅的,說:“沈先生,你那裡需要人,我老請假也不方便,要不,你另外請個人幫你吧,我欠你的錢以後。。。。”沈慶平打斷他:“别胡思亂想,我這邊的事我自己知道,你好好在那邊,該花的錢就花,啊。”他懶得聽許臻結結巴巴感激涕零,直接挂斷,恰好又有一個電話進來,竟然是家裡的号碼,忐忑了兩秒,接起來是保姆,告訴他:”沈先生,你有個朋友來找你,見你不在,就走了。”朋友?知道家住哪兒,随時會上門的朋友可不多,誰啊?保姆不認識:“是個挺小的女孩兒,學生模樣的,上個月也來過一次,你和周小姐都不在,還進來喝了一杯水。”沈慶平一下子就緊張:“女孩兒?什麼樣子的?”保姆很利落:“瓜子臉,個不高,樣子挺甜的,就是身上叮叮當當挂一堆不知道什麼,進門就到處看,沈先生,我看不像你的朋友,是你哪個朋友的女兒吧。”一說個不高,沈慶平松了口氣,聽到後面那句,哭笑不得,隻好說知道了,下回來叫她留個電話,完了就琢磨,誰啊?想來想去沒頭緒,他學生模樣的女朋友,倒真的隻有胡蔚,但誰見了她,也不會說出個不高這三個字來。至于朋友的女兒,别扯了,人家女兒找你幹嘛。他搖搖頭,但好像他的煩心事還不夠多似的,緊接着又是家裡電話打進來,難道那女孩子去而複返?“喂。”“哎。”他立刻胸口一緊。緻寒。“你回來了?累不累。”自然而然的,要關心體貼起來。積年的習慣,沒得改。而對方态度冷冷的,卻叫他好不适應:“你有空嗎?有空回來一下,我有話說。”這不是他熟悉的周緻寒,那個周緻寒,怒氣到最高點,聲調都是柔和溫軟的,淋漓盡緻發揮着她飽滿的女人味,就是把你丢進了無底深淵,你還會仰望從那聲音裡降下一根救命索。沈慶平跟吃錯了藥一樣,覺得周身不暢,沉默一下,低聲下氣的說:“小寒,你别這樣說話,我聽了很不開心。”緻寒哼了一聲,不理他的茬,說:“我等你。”嘟嘟嘟聲清脆長久地傳來,像一個不留餘地的警告。沈慶平看着電話發了一陣子楞,長出一口氣,不得不掉轉車頭,奔回家去。他在路上奪命狂奔,不但不曉得會有多少罰單入帳,而且險象環生,某個急煞之後,他忍不住隐隐起念,要麼就來個幹脆的,車毀人傷,回頭進了醫院,緻寒總不能在急救病房和他翻臉,以她口硬心軟的脾氣,就這麼原諒他了也未可知。想到這裡他長歎一口氣,堂堂一個大男人,這般軟弱驚恐,自己對自己都是哭笑不得。一到家門,來不及停車到車庫,沈慶平熄火便跳下去,穩了穩神,快步走到門口,好似三九天一桶冰水當頭潑下,他看到周緻寒出遠門才用的兩個lv大行李箱已經放在門口,她正在玄關處換鞋,穿着牛仔長袖衣,手裡還挽了一個機車包,裝得鼓鼓囊囊的,擡頭瞥見他,點點頭:“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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