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自然自然,為師還在等着你娶媳婦,又如何會丢人。&rdo;南摩邪将包袱打開,嘩啦啦滾出來一堆東西,&ldo;這一路過來,還特意給你那心上人帶了不少禮物。&rdo;段白月:&ldo;……&rdo;菜幹肉條鹹鴨蛋,銅盤子,銀茶壺,瓷燒的花瓶,鑲玉的擺件,倒是真将這一趟所經過的大小城鎮特産買了個遍。南摩邪道:&ldo;看着可還行?&rdo;段瑤在旁邊唉聲歎氣,就說這回師父在墳堆裡埋久了,這些破爛玩意怎麼好拿出送人,丢人現眼,他哥大小也是個王爺,而且西南府又不缺錢。&ldo;這是何物?&rdo;段白月随手拿起一個木頭做的小玩意。&ldo;這是瑤兒的。&rdo;南摩邪道,&ldo;昨日在來王城的路上遇到了一個老頭,破衣爛衫讨飯吃,瑤兒便給了他一兜包子,換得這個小機關做謝禮。&rdo;&ldo;機關?&rdo;段白月心裡一動。&ldo;是啊。&rdo;段瑤将點心叼在嘴裡,過來替他演示了一番。将一個凸起的小小圓環按下之後,登時便有五枚銀針從暗孔中射出,啪啪穿透了柱子。雖說形狀不甚相同,但卻與當日的鬼木匣大同小異。段白月猛然站起來,道:&ldo;那老頭現在何處?&rdo;&ldo;我怎麼會知道。&rdo;段瑤被吓了一跳,&ldo;昨天在鹿鳴山水潭那遇到,也沒問他要去哪,給了包子就走了。&rdo;&ldo;随我進山!&rdo;段白月拎着他一道往外走,&ldo;無論如何,勢必要将人找到!&rdo;段瑤猝不及防,險些被領口勒斷氣。南摩邪倒是很歡喜,高高興興跟了上去,生怕會沒熱鬧可看。一枚信号彈呼嘯着竄入長空,城中百姓看到也未在意,還當又是哪個門派在招人。隐匿在王城各處的西南府暗線卻早已得了指令,紛紛往信号彈升起的方向趕去。段念正守在山道入口,将人馬集合之後,便帶着一起進山,找人!&ldo;木癡老人?&rdo;段瑤一邊走一邊充滿好奇,&ldo;你找他作甚?&rdo;段白月随口道:&ldo;不知道。&rdo;段瑤被噎了一下,略哀怨。段白月卻無暇安慰弟弟,因為他當真是不知道。……西南府的人不算少,鹿鳴山也不算大。況且按照段瑤所言,昨日那個老人已經有了些年歲,腿腳也不麻利,應該走不了多快,因此段白月吩咐衆人加快速度,務必要在一天内将其找出來。時間一晃便過去幾個時辰,入夜時分,段念在水潭邊繞了幾圈,未發現有人影,剛打算換個地方,餘光卻掃見旁邊的深草叢一動,像是有人,于是當機立斷追了過去。&ldo;大俠饒命啊!&rdo;見有人追自己,草叢裡的人立刻抱着頭大叫。&ldo;老人家莫怕。&rdo;段念趕忙道,&ldo;在下并非劫匪。&rdo;&ldo;不是劫匪你追我。&rdo;老人滿臉髒污,雙眼寫滿戒備。&ldo;閣下可是木癡老人?&rdo;段念試探着問。&ldo;不是不是不是不是。&rdo;老人連連搖頭。段白月已經聞聲趕了過來。&ldo;我當真不是,我就是個叫花子。&rdo;老人抽抽鼻子,轉身想走。段瑤從上頭一躍而下,擋在他面前。&ldo;唉?怎麼是小公子你。&rdo;老人很是意外。&ldo;我哥哥要找木癡老人,你到底是不是他?&rdo;段瑤問。&ldo;不是不是不是不是。&rdo;繼續搖頭。&ldo;若非木癡老人,又怎會知曉此等精妙機關?&rdo;段白月上前,手中拿着他昨日送給段瑤的木匣。&ldo;這就是個小玩意,哪裡算是精妙機關。&rdo;老人的頭搖得就沒停過,右手卻不動聲色塞進包袱,迅雷不及掩耳掏出來一把暗器。但可惜,段瑤出手比他更快三分。被側壓在草地上後,老人哭道:&ldo;你這小娃娃忒不厚道,我好心贈你防身之物,你卻帶人來抓我。&rdo;&ldo;我也不想。&rdo;段瑤滿心苦逼,&ldo;但我哥哥當真不是個壞人,說不定隻想問幾件事,就會将你放走呢。&rdo;要對生活充滿希望。老人盤腿坐在地上,賭氣道:&ldo;那我不走路,要有人背。&rdo;段白月道:&ldo;段念!&rdo;段瑤迅速讓開路,連連慶幸,還好沒讓我背。段念很是愁苦,将刀合入鞘中,上前背起老人。&ldo;年輕人,還是太輕敵啊。&rdo;老人趴在他身上搖頭,&ldo;就不怕我趁機下毒?&rdo;&ldo;這還真不怕。&rdo;段瑤跟在旁邊,發自内心道,&ldo;我家的人,大小都是吃毒蟲長大的。&rdo;老人:&ldo;……&rdo;回到客棧之後,段白月雙手遞給老人一盞茶:&ldo;今日多有驚擾,還請木癡前輩見諒。&rdo;&ldo;說吧,找我做什麼?&rdo;木癡老人默認了自己的身份。段白月想了想,道:&ldo;在下不知。&rdo;木癡老人:&ldo;……&rdo;有病就快些去治啊。&ldo;要找前輩的不是在下,而是在下的一個朋友。&rdo;段白月繼續道。木癡老人斜眼瞟他:&ldo;心上人?&rdo;段白月挑眉。&ldo;你們這些後生啊。&rdo;木癡老人連連搖頭,&ldo;上回也有個妖女跑來抓我,說是要拿去換回春丹,想來你這心上人也與她是一個路子,還是趁早分了好。&rdo;段白月堅持:&ldo;還請前輩與我一道去見他。&rdo;木癡老人揣着手哼哼:&ldo;抓都被抓了,我不同意有用?&rdo;段白月道:&ldo;沒用。&rdo;木癡老人臉上寫滿&ldo;我就知道會這樣&rdo;,蹲在椅子上唉聲歎氣。前往宮中送信的人很快便回來,說皇上正在後花園等。段白月帶着木癡老人一道,趁夜色進入宮中。段瑤與南摩邪也想跟着一起去,結果被段念生生堵在了屋内,說要是堵不住便自刎謝罪,隻好遺憾喝茶。後花園裡很是寂靜,隻有一座冷宮偏殿,平日裡也不會有人來。四喜公公正在院牆另一頭候着,接到兩人後,便帶着一起進了殿。遠遠看見楚淵,木癡老人揉揉眼睛,然後低聲道:&ldo;你這心上人長得還真是高大,女子生成這樣,可稱之為别緻。&rdo;而你這審美也算是别有意趣。楚淵武功高強,耳力自然也好,于是臉色一僵。段白月皺眉道:&ldo;休得胡言,他是皇上。&rdo;皇上?木癡老人先是一愣,而後便精神抖擻,大步便跑了過去,速度簡直快。段白月被吓了一跳。&ldo;草民參見皇上!&rdo;木癡老人轟然跪伏在地,行禮行得極為隆重。段白月:&ldo;……&rdo;先前還不甘不願,猛然間為何又變得如此熱情。當真腦子沒問題?&ldo;老人家請起。&rdo;楚淵緊走兩步伸手扶起他,&ldo;不必多禮。&rdo;&ldo;當真是皇上啊。&rdo;木癡老人淚流滿面,殷殷問,&ldo;不知在下以後可否長住宮中?&rdo;段白月:&ldo;……&rdo;楚淵失笑:&ldo;若是老人家願意,自然可以,朕求之不得。&rdo;木癡老人繼續哭道:&ldo;皇上有所不知,外頭人人都想抓我,日子苦啊。&rdo;很需要一個靠山靠一靠。段白月實在看不過眼,上前将他強行拉走:&ldo;有什麼話,前輩進屋坐着再說也不晚。&rdo;隻要莫時時刻刻握着手不放便好。木癡老人還在流淚感慨,哭訴自己在外頭被人追來追去的慘狀。若是能住在宮裡,便再好不過了,畢竟就算是再膽大的劫匪,也不敢來這裡搶人。四喜奉了熱茶進來,又端了幾盤點心。不知怎的,一看這木癡老人,就覺得他定然肚子很餓。&ldo;多謝這位公公。&rdo;木癡老人看向四喜的眼中充滿羨慕,肚子恁大,一看就沒人追殺,還頓頓都吃得飽。&ldo;可要我回避?&rdo;段白月遲疑着問。其實他對楚淵的秘密并無探究之意,也不想偷聽。但這木癡老人看着神叨叨的,也不知會鬧出什麼亂子,實在不放心放他二人獨處。&ldo;不必了,一道聽也無妨。&rdo;楚淵道,&ldo;朕是想問老人家,可否重現八荒陣法?&ldo;高麗王要來就是要把妹妹嫁給你的那個高麗王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在許多兵書中,此陣都被傳得神乎其乎,卻并未有誰真正探究過陣法精妙所在。不是不想,而是在經曆過歲月長河洗禮後,殘存下來的布陣口訣早已寥寥無幾,估摸連一張紙都湊不全。&ldo;八荒陣?&rdo;木癡老人爽快點頭,&ldo;可以試上一試。&rdo;段白月疑惑:&ldo;前輩當真會?&rdo;一個木匠,就算技藝再精妙,似乎也與兵法毫無關系。千萬别說是為了能住在宮中,所以随口胡謅。&ldo;八荒陣本就是機關陣。&rdo;楚淵解釋,&ldo;若說這世上還有誰能知曉,怕唯剩老先生一人了。&rdo;&ldo;皇上過獎,過獎。&rdo;木癡老人謙虛搓手。&ldo;如老先生當着能重現八荒,朕自當重謝。&rdo;楚淵待他很是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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