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信航望着謝随,默默地等待着謝随的回答。謝随兀自怔怔。他和秦念,是何關系?就在前方的桃花林裡,還埋着秦念釀的酒。雖然這時候想起這件事來難免有點可笑——但她釀的酒,不都是為了他嗎?哪怕僅僅隻是一壇酒的交情,他就可以說自己與她全無關系嗎?“秦樓主,”他開口,卻覺得每個字都是從喉嚨上煎熬着刮出來,不僅困難,而且苦澀,“與弟子同行十年,是弟子……一手養大成人的。她若犯了什麼錯,那也全都是弟子……教養無方。”信航方丈的表情凝住了。謝随低着頭,慢慢地扶着膝蓋站了起來。那雙桃花眼被雨水洗過之後,卻更加地亮了,如深潭如靜海,仿佛是被風雨翻攪出陳年的傷楚,卻又全都自己容納了進去。肩胛骨上的那一點劍傷仍在不斷地滲出血來,雨水沖刷而下,将他後背的衣料都染作了黑紫色。有人看見了那個傷口,突然驚呼出聲:“剔骨針!那是剔骨針!”信航聞言,亦倏然變色,望向謝随,“你的剔骨針發作了?”隔着雨簾,謝随已望不清昔日恩師的臉容。方才高千秋一劍破了他半年來的修為,肩胛上血流不止,顯然是剔骨針發作起來了。但是說到底,師父為什麼會知道自己中了剔骨針?他想師父确然是關心他的,不然也不會給他這樣的暗示。但這五年來他所遭遇的一切,他所受的傷和他所留下的命門,師父到底還是知道的,高千秋也知道,其他所有人,他們全都知道。他們知道,所以他們才能在這時候圍攏來,傷到他。反而,隻有秦念不知道。謝随慢慢地掃視過衆人的臉。少林,泰山、武當,華山劍派、黃河水幫、太行白虎門……天地間風雨大作,夜色不留情面地侵入了樹林,将每個人的神情都映成模糊飛撲的暗影。這裡面許多人,十五年前還曾與他稱兄道弟過的,那時候他在朝堂中、江湖上,意氣飛揚,到處都是風風光光的好朋友。可是十五年過去,自己卻要以這樣的一副潦草形相,來迎接這些朋友正氣凜然的讨伐了。“嘩啦——”一聲。雖然沉重,雖然緩慢,但謝随最後到底是站直了,然後,拔出了刀。高千秋在衆門派現身的一刻,已經悄然消失。他捂着受傷的手,腳下運功如飛,如一陣風般穿過了那片桃花林,一時間亂花紛紛而落,仿佛是下了一場桃紅色的雨。桃花林的盡頭有一座小樓,那裡曾經是絕命樓的主樓。小樓之上,有一人臨窗,窗台上放了一盞碧琉璃酒盅,一隻八棱碧玉酒杯。那人寬衣緩帶,這時候,正剛剛執起了酒杯欲飲。高千秋闖上樓來時,竟還有一瞬的錯愕——畢竟是謝随的弟弟,喝酒的模樣,與謝随實在有幾分相似的。但是眼前的人又畢竟是真正的延陵侯了,縱是一身常服,卻也顯出十二分的氣派,執杯的手娴雅安定,那個酒鬼想必是萬萬比不上的。“侯爺!”高千秋沙啞的聲音執熱(一)無錫也在下雨。下了整整七日。秦念坐在屋門口的石階上,彎刀扔在手邊。最初的時候尚還有太陽,但陰雲太厚,陽光掙紮着透不出來。風聲也越來越慘厲,落花橋下的流水在石壁間激蕩洄旋,水花四濺。有行人步履飛快地跑過院門,似乎是趕着要在落雨之前回家吧。也有人一邊匆匆走過一邊給她丢下一句話:“快進屋去吧,要下雨啦!”然而她想進屋也沒有什麼意義。這裡本就是她的家了,她沒有别的地方可以退了。不過是幾天沒有照看,這座小屋裡好像已生出了暗的灰塵,階下的雜草生長,輕輕地碰着秦念的雙膝。她真不知道那一個月裡,謝随是怎樣将這座現在看來是這麼大的屋宇照看得井井有條的。秦念就坐在這荒草之中,紛紛然的風聲裹挾着她的思緒,卻令她想起了很久以前,她十四五歲的時候,曾經央着謝随給她塗指甲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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