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鴻榭偏着頭看着曜日月華,問曜日巒霁道:“你看月華,她長得像誰?”這一問問得曜日巒霁有些糊塗,雖然早前就覺得要日月華有幾分面熟,卻一直沒記起來她到底是像誰。今日孤鴻榭在這個時候問起來更叫他糊塗了。“她是你的女兒,自然是像你了,還是……長得像她娘親?”曜日巒霁雖一直不願意提起這件事,但是在他心裡這個疙瘩還是存在的。“是,千裡與月華一個像我,一個像他!你看看她這眉毛、她這嘴巴、她這鼻子,尤其是這雙大眼睛,可跟你……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孤鴻榭隻恨手裡沒有一面鏡子舉到曜日巒霁面前讓他好好比照比照。“你說什麼?”喜訊來得太快,曜日巒霁一時還未能理解過來,呆呆地看着孤鴻榭不知所措。“那日你跟我說要封月華和千裡為義女、義子,我斷然拒絕,告訴你他們的娘親不會依我。你倒想想,若是你将自己的親生兒女封了義子義女,如今你知道了真相心中會作何感想?你隻知道這兩個孩子名喚月華、千裡,你可知道他們的姓氏,正是我曜日國的國姓——曜日!”孤鴻榭越說越激動,手指不自覺地扣住了曜日巒霁的手臂,雙眼含着眼淚地盯着對面那糊塗的愛人。“你說這兩個孩子……是我的……親骨肉?!”曜日巒霁難以置信,當初他曆盡千辛萬苦才找打了孤鴻榭,卻要接受他已和别人有了孩子的事實,想着終于總是與他團圓了便把這份苦楚全然埋在了心裡,誰知今日卻來告訴他,這兩個孩子是他自己的!“正是,月華名喚曜日月華,千裡名喚曜日千裡,是我服下逆倫以男子之身受孕生的孩子,他們的另一位生身父親乃是曜日國當今皇上——曜日巒霁。”孤鴻榭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一口氣将所有的事實說了出來。“為什麼一直瞞着我!”曜日巒霁算是全明白了,他以為自己再替别的女人養孩子,實際上這兩個可氣又可愛的小冤家正是他自己的種!難怪他們那麼讨儛妃的喜歡,難怪這個混小子脾氣臭起來就像自己,難怪這丫頭一看見自己就笑,原來他也是他們的親爹!孤鴻榭竟狠心至此,要他們父子分開了這麼多年,見了面還要謊稱這是他與别人生的孩子,使得他們回了宮仍舊不能相認,真是枉為人父!“我一來是為了孩子們,二來也是為了自己,是我自私,要殺要剮聽憑你發落。”孤鴻榭确實是有些私心的,他想要确認曜日巒霁是不是真的愛他,若是自己先告訴他為他生了一雙兒女,隻怕他即使對自己億無當年的感情也會将自己留在身邊;而若是暫且瞞着他,則可以看出他對自己當地還有沒有感情。如今他已經得到了當初想要的證明,又看得出他确實喜歡這兩個孩子,于是結局如何也便無所謂了。“你若敢動我爹爹,先過了我這一關!”還未等曜日巒霁說話,曜日千裡就跳上了床,拔出自己随身攜帶的匕首擋在了孤鴻榭面前。一雙狹長的眼睛噴着怒火,朝着他父皇燒。曜日月華也不再裝睡,掀開被子坐了起來,緊張地盯着兩個爹。“這兒沒你的事!”知道了這混小子竟是自己骨肉,曜日巒霁也不再忌諱,一把抓起曜日千裡來就将他扔下了床。又攥住孤鴻榭的兩隻手腕,将他拉得站起身來,孤鴻榭本就因為逆倫的毒性身體虛弱使不上力氣,又自覺理虧不願反抗,整個身子都跟着曜日巒霁的手擺動着離開了床。隻見曜日巒霁掄起大手就朝着孤鴻榭揮過來,孤鴻榭閉上眼等着這重重的一掌結結實實地落在自己臉上,他知道曜日巒霁的脾氣,這樣的時候他是一定會發怒的,可是這一掌竟遲遲沒有落下來。孤鴻榭才要睜開眼睛,就又覺得自己的身子一震晃動,跌進了曜日巒霁的懷裡。曜日月華長出了一口氣,心裡總算是安生了,曜日千裡也從地上爬起來,難得地露出了溫柔地目光。雖然得知了眼前的這兩個孩子就是自己一直夢寐以求的親生骨肉,可曜日巒霁此時更在乎的确實為自己養育兒女的這個人。他把孤鴻榭緊緊地摟在懷裡,兩個胸膛之間不留一絲縫隙。這回孤鴻榭沒哭,曜日巒霁倒是落淚了,哭着哭着卻又笑了,“我這一巴掌是真應該掴在你臉上!”孤鴻榭也跟着笑,“我為你生兒育女的還錯了不成,你不來謝我還要打我?”“你有錯,打一掌都是輕的!”曜日巒霁忽而正色道。孤鴻榭當他是怨自己将兒子女兒從他身邊帶走了恁長時間,因而想到了自己當初要離開的他原因,于是心裡又不痛快了。心道我雖然有錯,比起當初你犯的錯來還是要輕上許多的,如今我不計前嫌了你卻要問我的罪,算什麼道理?誰料曜日巒霁卻說:“你以男子之身受孕本就逆倫逆天,諸多不便,偏偏還要自己一個人躲起來不讓我照顧,倘或出了什麼事将來是要我愧疚自責郁郁而終麼?若是你留在我身邊,能夠少受多少罪,少吃多少苦?!當年你恨我我知道,何苦這樣折磨自己呢!”幾句話就讓孤鴻榭招架不住了,隻恨自己怎麼沒早幾年回來,“其實也不苦……”才怪,孤鴻榭一想到當初自己懷着這兩個小冤家大腹便便時的光景就一陣陣的心酸,遇到流氓喽啰的侮辱不說,還要目睹别人一家團圓夫妻恩愛的景象,那日子他是真的連回憶都不想回憶。“你讓自己平白受了這麼多的苦,我怎麼能不氣你不怨你呢?這倒暫且不說,照顧孕夫的機會都沒有,教育孩子們說話走路的機會沒有,我這父親當的多麼不磊落!”起初曜日巒霁确實是生氣的,越說越覺得兩口子之間的情話酸溜溜的,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已是要笑出來。孤鴻榭聽着卻不對口味了,反駁道:“這倒成了我的不是了!那些苦是我自己要受的麼!是我不給你這做父親的機會麼!也不想想當初是誰把我逼走的,我若是不走隻怕到了今日還在受你的氣!”曜日巒霁怕他當真動怒,趕緊往回找補,道:“我就是怨你不給我這有過之人改過自新的機會,若是你當初留下來讓我将功補過豈不大好!”見孤鴻榭又要反駁,又緊接着說:“如今再争吵誰對誰錯為時已晚已是沒有什麼意思了,還不如我們想個辦法補上你我的過失。”“已是這麼多年的事情了,還有什麼辦法能夠補償。”孤鴻榭有些喪氣地說,誰料曜日巒霁竟一把将他打橫抱起還裹在懷裡掂了掂,“自然是讓你再懷一次孩子,我們來一回徹底的重新來過啊,這回我想怎麼照顧你都能如願了。”孤鴻榭看着曜日巒霁那麼大一雙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如何也知道他是打得什麼主意了。顧及着孩子們還都在,趕緊大喊:“你這是做什麼!快放我下來!當着孩子們的面你還……你還有沒有做父親的樣子了!”其實曜日巒霁還是有為父之德的,看着女兒在床上瞪大了眼,兒子在床下羞紅了臉,他也覺得自己有些過火了,趕緊将孤鴻榭放了下來,尴尬之情卻難掩。所幸曜日千裡反映很快,走到床邊拉過曜日月華說:“來,我帶你去院子裡走走,讓爹爹跟他好好聊聊。”曜日月華雖不明白爹爹們要做什麼,但此時的氣氛倒是的确讓她覺得自己還是退下才算是盡孝,于是趕緊随着曜日千裡下了床。還沒走出屋子就聽孤鴻榭喚她,“回來!你的寒症還沒好,不要出去亂走。”曜日巒霁為找回方才丢盡的做父親的顔面,也跟着訓斥到:“你那手上的凍瘡還未痊愈,外面冰天雪地的豈不是再難好了!”隻聽曜日千裡悠悠地道:“果真兒女是父母的心頭肉,爹爹平日裡那樣明白的一個人,他……他也是治世的明君,怎麼一到月華的事情上就糊塗了呢。我手上的瘡是真的,月華這病卻根本就是我們跟奶奶為了你們和好捏造出來的,你們倒真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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