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句句,飒景生聽得清楚。是以當貞娘以腹中修煉千年的元丹為他療傷,他看到水晶一般璀璨的珠子,忽而淚流滿面。他推開貞娘,他說我不值得你如此犧牲,我是不是許仙。飒景生說:小青所講的才是真相。貞娘望着他,她說景生,我其實從未懷疑小青,并且我也相信你。飒景生還想說什麼,面部卻忽然痙攣,痛苦萬狀的,蜷縮在地闆上。灰塵都揚起來,在幾絲陽光的照射下翩然起舞。[十二]飒景生一字一頓地說:這是上師的詛咒,因我沒能蹈循我的使命,我當面對你講出了實情,我的骨血将會消亡,如身染巨毒,受折磨至死。他說,貞娘,對不起。貞娘抱着飒景生發顫的身體,手指撫過他硬朗的五官。景生,你沒有對不起我,你一直以為胭脂酒引領你進入的夢境,是你用法術捏造,使我上當的;但你卻不知,後來我又偷偷地在你的飯菜中撒了酒,而那一次,我看到了你真正的前世。我終于明白法海為何會收納你做他的弟子。他想要我們彼此相殘,因為景生,你的确是相公的轉世。飒景生握着拳頭,指甲嵌進掌心,點點殷紅。他吃吃地叫她,貞娘,貞娘。我的前世究竟是誰,難道真的對你如此重要?貞娘哭了。又是點頭又是搖頭。恍惚間飒景生看到面前的女子瞬即蒼老了容顔,成了鶴發雞皮的老妪。他的身子沉沉下墜,感到自己有如跌進無底的深淵。[十三]清盛祖三十七年,西湖畔。有女子歌于肆:飛絮飛花何處是,層冰積雪摧殘。疏疏一樹五更寒。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最是繁絲搖落後,轉教人憶春山。湔裙夢斷續應難。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青衫布屐的男子聞此聲,隻覺得耳熟,卻如何也想不起來由。擡眼望見客棧的簾子上,印着翠微二字,心中一動,隻覺疼痛難當。正巧客棧内有青衣女子步出,望他一眼,眉頭似被煙鎖,緩不開。男子上前作揖:看姑娘的神态,似是與我相識,姑娘能否告知,我是誰?青衣女子淡眉一掃,徑自走開去,剩男子立于蕭蕭煙雨中,望翠微二字,怔忡良久。[十四]那男子便是飒景生。貞娘到底還是不忍心他就此喪了命,于是将自己的元丹過入他體内。原本飒景生初初畏懼的,恰是那顆千年的元丹,他故意被小青打傷,也是希望貞娘以元丹相救于他。世間的妖魔大抵如是,元丹若離開軀體,法力便難以施展。那樣,飒景生便能無畏懼地收服蛇妖。但彼時的飒景生如了願,不僅保全了性命,而貞娘亦喪盡了法力,衰老枯竭。隻是飒景生醒轉,他的身邊無遮無攔,他發現自己躺在茫茫的戈壁,周遭安靜如地獄。他的記憶,也盡數消散。是小青所為,亦是貞娘的意思,她說我即使不救他,我也活不過三年後的七夕。她拉着青衣女子的手,軟弱的,疲乏的,她說小青,這是姐姐對你的最後一個請求,删去他的記憶,他不應該再記得我。終究還是情深如此。1往往獨自蜷在天橋的欄杆下哭泣。她就像一個被大人遺棄的小孩。她看見豎着欄杆縫隙下面石麓遠走的背影,從來沒有覺得失去一個人會比她兒時跌進深深的坑洞還要痛。是剜心的。她的眼淚像逐漸閃現的星星一樣晶瑩。拖着冗長的疲倦影子回到家裡,往往一路上都在回想她與石麓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那麼那麼快樂的愛情,卻因為另一個女孩的介入,讓童話成噩夢。石麓對往往說他變了心,他愛上那個女孩,一如當初他剛開始愛往往。往往心上有恨,潰裂成帶血的口子,火辣辣地疼。石麓說愛情就是這麼現實,沒有誰會愛誰一輩子。他說往往你要明白,要保重。往往淚眼朦胧地開了電腦上網,有一個叫“普羅旺斯的花農”的男生來加她,剛好用的是和石麓一樣的頭像。往往又開始抽泣起來。顧不得生疏,往往抓了他便是一陣狂亂的傾訴。他很耐心地聽,偶爾給往往一些安慰的話。直到深夜一點。往往說累了,他才跟她說了聲晚安,匆匆下線。往往看着灰色的頭像,她想她會不會耽誤了他的什麼事。這樣想時,往往才發覺自己呼吸輕松了許多。雖然還是免不了一個人在漆黑的房間反複難以安眠。以後的每天,往往都會在傍晚7點的時候看見“普羅旺斯的花農”準時上線。有的時候是他主動和往往交談,有的時候是往往講述自己一天的心情。漸漸,兩人越發熟稔起來。問及他的qq名字的來曆,他說他向往普羅旺斯薰衣草的田,他想知道連綿的紫色是怎樣一種美。因為他是色弱,看什麼都是灰色或者紅色。他的願望便注定成空。說得往往也跟着感傷。她說那你也可以看大片大片風一吹就起伏的浪,聞淡淡薰衣草的香。他回她微笑的符号。彼時,石麓仍然是往往眼底眉尖的那一絲陰霾。她盡量避開。也惟有和“普羅旺斯的花農”聊天時,往往的煩惱才能稍稍退步,彎起眼睛笑得像天上的弦月。他們給對方推薦好聽的歌曲,歌手不限男女,節奏不限快慢,開心傷心都兩個人一起度過,像一株樹上纏繞的雙生花。他說往往你複原得很快,我也替你高興。往往說這都要謝謝你,我突然很想到你的城市來看你。屏幕那邊是長長久久的沉默。往往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在愛着一個叫她痛的男生的時候,她對另外一個來自虛拟世界的男生産生了一種情緒叫想念。就像不安分的種子要發芽,癢癢地咯吱她。三天後他回了話,說你過來吧,我到車站接你,我穿紅色的外衣,我會捧一束很大的三色堇,我叫木易。往往一字不漏地記下來,草草收拾行裝。25個小時的火車,她的頭靠着車窗,眼睛一刻也沒閉上。她又在呼嘯而過的風景裡将石麓想起,想念。覺得石麓離她那麼遙遠,臉色冰冷而決絕,她巴不得立刻就能見到“普羅旺斯的花農”。見到那個叫木易的男生。2火車到站是在清晨六點,初夏的天空已經明晰可辨陽光的色澤。往往在衆多接站的人當中一眼看見木易,因為他懷裡那一大束黃白紫三色的花。個子高高的木易,輪廓分明而眉目幹淨,笑起來有春風和煦的味道。他向往往伸出手極客套地說你好,往往輕淺笑開,她說怎麼反倒生疏起來了。木易于是傻傻地笑。上海是個不需要宣揚已然聞名遐迩的城市。往往看見華麗的大廈,交織的車流,人群行色匆匆,廣告招牌像電影一樣連綿。這一切,都與她曾擁有石麓的小城有着莫大的區别,她覺得有擺脫了那些糾纏過往的塌實。床單潔白而玻璃明亮,防護欄上擺了花盆,有泥土的清香,站在窗口還能遙遙望見東方明珠電視塔。似乎一切都被安排得妥妥當當,隻等往往的笑納。她濕着眼睛說木易謝謝你,實在找不到其它的話。木易說你要開心,你開心就好。他和往往,都是不善言辭的人。後來木易帶往往穿梭于上海的大街小巷,夏天已經完全降臨,他們的汗水像化掉的冰淇淋一樣奔湧。往往很分明地找到了石麓離開後的第一場快樂。這個叫木易的男生,着實叫她感激了一把。木易面對往往,總是有些腼腆。他低着頭說話,目光的焦點就落在往往尖尖的下巴上。這與石麓是截然相反的。石麓無論何時都擺出自信甚至桀骜的笑容,叫往往一度沉迷。可惜他的桀骜,卻成就了往往傷痕累累的初戀。往往想着這些,明媚的顔色又稍稍轉了陰。那天,往往和木易在星巴克,茶色的落地玻璃背後,她看見晴天烈日下一個熟悉的身影。往往疑心是自己花了眼,拼命拼命地眨巴眼睛,可她還是看見純白短袖t恤的男生,在她面前的十字路口穿越。他的手,被一個看上去極卡哇伊的女孩挽着,親密而恩愛。往往霎時怔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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