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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門口越近，人流越密集，空氣也就越躁動。陳尋始終低頭皺眉，一言不發。正走着神，他感到自己的校服袖子被趙系景大力地拉拽搖晃。&ldo;幹嘛？&rdo;他頭都不擡，心煩氣躁地惡語。&ldo;葉西……&rdo;趙系景欲言又止。&ldo;操！你别跟我提她！&rdo;陳尋胳膊一振，甩開他的手，悶頭快走。&ldo;不是啊……你他媽。&rdo;趙系景跟在後面急匆匆地喊，話語同腳步一同颠簸。陳尋走得太快，他實在跟不上，幹脆原地站定，大喝一聲：&ldo;陳尋你擡頭！&rdo;陳尋一怔，茫然地擡頭，眼前的一幕令他大驚失色。人鬼03放學時段，校門口的各式車輛一直排到馬路中央，正門外餘留了一片空地，被圍欄截堵，用以保證學生的安全。此刻圍欄内緣正悚立着一排排的攝像機與收聲設備，漆黑機械骸骨下把守的一群兩眼放光的記者，前仆後繼朝正中央的獵物擁堵上去‐‐獵物即葉西。碎碎的人語，嘯嘯擦過馬路的鳴笛，葉西被包圍在中央，時而被推到右邊，時而被搡到左邊，如同束手就擒任剿城大軍讨伐的俘虜。記者們豎起話筒，雜沓地攢射向她，一張嘴開開合合還沒結束，另一張嘴便迫不及待地加入。幾十米外一輛飽腹學生的公交車啟動爬走，發動機的轟鳴居然蓋不過他們的喧嚣。陳尋一度失卻了全部的思考能力，呆滞地伫立，凝視着渾身蒼白的她。身後有好奇的學生蜂擁過去看熱鬧，這才把他卷到她旁邊。越來越嘈雜，葉西有意無意地扭頭瞥來一眼，陳尋對上她目光失焦的雙眼。她旋即移開，當他是陌生人。&ldo;葉西同學，我是xx報社的記者，針對你弟弟在未成年階段二次行兇殺人的惡劣行為，你有什麼看法可以分享給我們嗎？&rdo;&ldo;葉西你好，我是t市晚間新聞欄目的調查員，我想問問你，葉南是否像傳言所說的那樣，是個精神病患者？在與他共同度過的成長時光裡，你有什麼印象深刻的故事可以分享嗎？&rdo;問題一個接着一個，炮彈般連續不斷。這些記者的本質目的并非在答案，攝像機才是他們的本體，捕捉到葉西被提問後的任何一種反應，日後都可以成為一種噱頭。饅頭沾到人血了，吃不吃已無所謂。陳尋看見葉西死死擰着袖口，每個發白的骨節都是緊繃的，連袖子上的褶皺也一起緊繃。但她面上卻沒有波瀾，毫不避諱地正視前方，隻回答&ldo;沒有&rdo;，多餘的話不說。&ldo;那你能談談你父母對你弟弟的教育方式嗎？他變成今天這樣是不是你們導緻的？&rdo;&ldo;你成績那麼好，怎麼做到的？是不是你們家更偏愛你，你的父母虐待過他嗎？&rdo;葉西在聽見這兩個問題後，終于有些無法冷靜，腳跟一退，雙肩開始微微起伏。圍觀人群的竊竊私語雨點似的灑過來，沁得陳尋的心涼了一大截。他咬着牙，一步邁向前，緊緊握住葉西的手。葉西先是一愣，很快反應過來，瞪視着他，使勁抽手掙脫。但他抓得很緊，她再怎麼用力都徒然。陳尋轉身對向媒體時，有記者又發問：&ldo;殺過一次人，法律給了他改過自新的機會。這才放出來多久啊？竟然第二次犯案，你們作為他最近的家人，一定沒有好好幫助管教他，才導緻悲劇發生的吧？&rdo;渾身的血都噴湧到頭頂，葉西忍不住要張口反駁，陳尋搶先一步沉聲回答：&ldo;你自己也提到了啊，所以法律為什麼要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你們關注的焦點不應該是這個嗎？&rdo;那記者啞然，支起食指推了推眼鏡架，&ldo;呃&rdo;了好幾聲，縮着下巴思索該怎麼應對。略微安靜片刻後，一位女記者冒了頭，情緒激昂、字句铿锵地答：&ldo;那不是我們需要關注的事，法律的修改與完善，有法律人去做。我們媒體人的職責就是挖掘新聞的本質，引起社會大衆的警醒。&rdo;陳尋看向她，眼神深邃：&ldo;那你覺得……現在站在這裡的大衆，有從你們的問題裡獲得任何警醒嗎？&rdo;女記者頓了頓，轉轉眼珠：&ldo;葉西沒有回答我們的問題，我相信，隻要她回答了，大家都能從答案中領悟些什麼。&rdo;葉西的手指在陳尋的掌中蜷縮起來，他用力捏緊，非常嚴肅地回道：&ldo;她答不了。&rdo;&ldo;嗯？&rdo;女記者以為自己聽錯了，歪着頭向前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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