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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尋攥緊拳頭，脊背僵直：&ldo;不是這樣的。&rdo;&ldo;有些東西，就是不該放棄。&rdo;陳冰苦笑：&ldo;你這就叫偏執。&rdo;陳尋繃着下颌：&ldo;為小覓偏執，我認為很值得。在我心裡，小覓依舊有&lso;重生&rso;的機會，可如果我們不偏執了……她就徹底死了。&rdo;&ldo;爸，你都當了三年的勇士了，别輕易低頭當懦夫。&rdo;火苗抖摟着，在這句話的尾音縮進了打火機中，陳冰卻好像被火燎着了，忽然激動起來：&ldo;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rdo;&ldo;你在罵我是懦夫？&rdo;&ldo;……我沒有。&rdo;&ldo;我什麼都做了，什麼都是我沖在最前頭，到頭來你們一個個都在怪我？啊？陳尋啊，晚上睡覺躺在床上好好想想，小覓怎麼死的，别輕易就忘了，她的死不是你間接造成的？你是不是從來都沒反省過？我在你身上好像一直看不見悔恨，你卻反過來怪我？&rdo;一字一句的數落，化成筆鑽到陳尋皮膚上，樁樁件件刻下他的罪行。當爸爸眼裡的陰寒越來越深，他開始害怕，挪動腳跟往後退。陳冰卻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失控地連聲低喊：&ldo;你晚上睡覺躺在床上好好想想！你為什麼不反省，反而來怪我？&rdo;&ldo;我是懦夫？那你呢？你不是？&rdo;老繭橫布的厚掌緊緊攥着陳尋的手腕，将他往仇怨幽恨的沼澤裡拉。陳冰眉目獰惡，神情像是來索命的陰魂，陳尋恐慌到了極點，奮力揮臂掙脫他的拽縛，在阒靜的走廊裡失控地大喊：&ldo;我沒有！我反省過了！我也很後悔！&rdo;他退了數米，陳冰又跟過來：&ldo;你根本沒有悔恨之心。&rdo;&ldo;我不知道你媽是怎麼想的，反正我想過，我情願死的是你，你應該替小覓去死。&rdo;陳尋愕然，靈魂脫殼從腳底直直墜下，愣了良久，随後轉身向電梯狂奔而去。他一邊胡亂按着樓層按鈕，一邊扭頭看陳冰有沒有追上來。側方的走廊通向無底洞，灌過來的風刺骨剜心。陳冰沒有追上來，但他的聲聲诘問追了過來‐‐&ldo;我情願死的是你，你應該替小覓去死。&rdo;彷徨01陳尋心裡也有一個安谧夢，溫良夜、暄和白晝，美滿家庭，閑淡煙火。但這些他也隻敢想想而已。沖出醫院時樓下剛好有一對兄妹走過，哥哥比妹妹高大半截，牽着她的手，步伐很小心翼翼。&ldo;哥哥我什麼時候能回家呀？&rdo;&ldo;再住幾天就回家啦？想家了嗎？&rdo;&ldo;嗯呢，我想回家玩娃娃。&rdo;&ldo;嗨，想要什麼娃娃？哥哥回頭給你帶過來不就行了？&rdo;&ldo;好哦！哥哥真好！&rdo;&ldo;哥哥真好&rdo;，當陳尋指間的煙霧攀升上去，這句話也漸漸換上了陳覓的聲線語調，然而很渺遠，隔着許多年的日光，有種被電影帶放映機的鏽迹輾軋的陳舊感。兄妹走遠後，陳尋扔掉煙蒂，又點了一根煙。這時天空已經從蟹青色變成烏藍色。他蹲在花壇邊，拿出手機，手指捏得很緊，屏幕一亮一滅後，心裡頭隻是失望。一夜過去，葉西沒有找他，電話信息都沒有。不過他也早有預備，所以還不至于太過難受。從來都是他主動找她，要等她主動來，不知道要等多久。他覺得自己是個病人，她是他的神醫良藥，他病了，隻能自己上門去找。手機被捂熱了幾分，陳尋顫着手指，數番糾結後還是撥通了葉西的号碼。畢竟這時候他還有誰呢？沒有了，除了她，什麼都沒有了。葉西接得很快，但聲音裡的情緒也很低落：&ldo;……阿尋，你起這麼早？&rdo;陳尋埋下頭，彈了兩下煙灰，眼睛盯着虛無的方向，心髒抖了抖，差點憋不住哭腔。&ldo;嗯，&rdo;抹把臉，算是鎮定了下來，&ldo;昨晚雷打得太響了，沒怎麼睡着。&rdo;&ldo;哦……那你要不要再睡一會兒？&rdo;葉西聲調溫軟，撫上他的耳郭，陳尋心裡自言自語，至少她是擔心我的。&ldo;不睡了，睡不着……&rdo;他輕笑，&ldo;想見你。&rdo;&ldo;……現在？&rdo;她好像很猶疑。陳尋又開始忐忑：&ldo;不行嗎？那……等到下午呢？下午也可以。&rdo;&ldo;啊不是，隻是可能要等一個小時。&rdo;突然話筒兩頭都安靜下來，喜悅在胸口澎湃湧動，陳尋嘴角忍不住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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