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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着車頭，将後座空位留給她，她卻猶豫：&ldo;他……應該隻需要你去吧？我又不算他的朋友，去了他會不會生氣？&rdo;疑惑了片刻，他溫和地看過來，意味深長道：&ldo;你都把他當朋友了，他怎麼會不當你是朋友？&rdo;葉西稀裡胡塗地上了車，待他騎了好遠才琢磨出話裡的端倪，有些局縮地問：&ldo;他是……猜出，那個為他說話的人是我？&rdo;陳尋背挺得很闆正，碎發被逆風往後吹，答語也一道飄至後方：&ldo;他沒猜出來，隻是他在電話裡跟我說有這樣一個id，我估計是你。&rdo;葉西怔忡：&ldo;诶？為什麼？我明明……隐藏得很好啊？&rdo;話尾語調虛了不少，跟風沒關系，是她心裡也沒底。&ldo;還行吧，别人應該是看不出來的。對我來說太容易了，&rdo;陳尋笑，&ldo;畢竟阿趙除了我也沒别的朋友，那麼笃定地說出&lso;是他朋友&rso;以及&lso;他是同性戀&rso;的，不就隻有你了？&rdo;葉西沉默，進而暗自感慨了起來。她也沒有幾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當時的她能那樣居之不疑地堅稱是趙系景的朋友，現在回想，都記不起來自己說這話時的心理活動。又或許，孤獨與孤獨會不自覺相吸。拐了幾個十字路口，一路直奔遠離市區的方向，陳尋又說：&ldo;我想，阿趙應該會很開心很感動。&rdo;車速極快，街景過眼一瞬便偬卒地後移，陳尋的衣服都向背鼓了起來。葉西隻消看他手掌在車把上不停的調換，就讀透他心裡的着急。她想了想，微微前傾問：&ldo;你騎車都這麼快？&rdo;問的時候心髒砰着前襟，為她心裡那個似是而非的推測。正前方黃燈閃過最後一下，陳尋開到最大檔沖了過去，答道：&ldo;也不是啊。&rdo;&ldo;重要的人等我，我才會這樣急的。&rdo;前襟顫了又顫，葉西在這樣的答案中失了神。趙系景等待的地點在牙山頂。牙山位于t市城郭線，海拔本不算高，但在這個三十層建築都算尤其稀奇的城市，已被當做制高點般的存在。山頂有座失修的塔，夜裡還點着詭谲的綠光，追根究底委實不算什麼名勝。可是好在草木多，又得益于熱島效應，夏夜裡總涼快，是不少家庭晚飯過後散步消遣的不二之選。葉西對牙山的印象隻有兩回，不過自然都沒有家人的參與，基本是學校組織的春秋遊。她不懂為何這倆&ldo;難兄難弟&rdo;一心煩就往山啊牆啊一類的高地跑，難不成如此就可以治愈心靈？此番迷惑等她跟着陳尋到了山頂，慢慢地就理解了。太陽斜照着空落落的山頂，趙系景獨自窩在塔角，腳邊堆着幾包零食跟一捆啤酒，額角還有一小塊新添的疤痂，陽光照上去，像灰磚附的新裂紋。從他臉上也看不出什麼不悅，嘴角往上擡，是幾近面無表情的淡然。陳尋走過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作無聲的招呼。而他看見葉西，現出一霎的表情，友好地輕聲道：&ldo;hi，葉西。&rdo;葉西沖他颔首，也挨到陳尋身邊，小心翼翼地擇詞：&ldo;趙系景……你别難過。&rdo;&ldo;啪&rdo;，陳尋開了一罐啤酒，懸在半空，等趙系景手裡的來碰。趙系景頭向後側方仰，遞給她一個鎮定的微笑：&ldo;還行，不是很難過。我習慣了都。&rdo;說完他将啤酒往陳尋手裡的靠過去，鋁錫碰到一起的輕響，總是不夠成熟、稍顯青澀的相互慰藉。但也有特殊的力量，仿佛年輕人能借此讓傷疤撕開幾次又愈合幾次。陳尋：&ldo;你想在那帖子下面說什麼嗎？我們替你傳達……或者，你自己說。&rdo;趙系景：&ldo;算了吧，這玩意兒人要是能那麼好被理解，就不會牽扯出那麼多是非了。&rdo;他口中的&ldo;這玩意兒&rdo;，像在指同性戀，又像在指他自己。四個字被他念得擲地有聲，帶着十足的悲劇性。葉西将自己往塔邊倚穩，這樣一來，三個人都差不多身後隐在陰暗裡，身前又有天光的關照。她默了片刻說：&ldo;也不能這樣說，每個人都有可能會陷入不尴不尬的境地，自己有勇氣是最首要的，你敢說，别人才敢支持你。是非這東西，是生活中永恒的命題，不管你怎樣做它都不會全部消失的。你做什麼說什麼，都總有人看你不順眼。&rdo;趙系景仰脖子，往嘴裡丢了塊薯片，嚼着問：&ldo;那既然這樣，我說與不說都沒屁用啊……&rdo;語氣比剛剛放開了一點，仿佛他的情緒在一點點向外擠、向外傾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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