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璟不解,周悅也不跟他多說,拱手辭别:“改日再同二爺喝酒。”兩人拉了拉手,桓璟送别。桓璟進府,才聽說郦家姑娘今日來訪。他本以為是來拜桓老夫人的,便随口笑道:“喲,這孩子倒是有些禮數,知道自己要嫁過來了,就巴巴地先來請安了?”那随從道:“哪裡是給老夫人請安,是去見輔國的。”桓璟吃了一驚:“什麼話?”如果說是去見桓老夫人,倒也說得過去,畢竟人家知禮,可是……來見桓玹?這似乎有些、有些太過大膽……太過着急了吧?桓璟雖然聽說過錦宜的名,卻從未親眼見過,又想到方才四位大人出府時候的情形,知道今日四人同出必是因為這個,不免好奇,就想過去看看。眼見将到,桓璟不忙入内,擡眼打量,見房門緊閉,悄然無聲,桓璟正凝神細聽,隐隐傳出女子低低驚呼。桓璟是個天生風流的性子,聞聽這聲響,不由地由己度人,心想:“如果老三在裡頭做些不宜撞破的事,此刻我去豈不掃興?也不知他怎麼慧眼獨具看中了郦家的丫頭,還因此把老夫人又氣的半死……不過,連老三這樣的性子,也終究過不了美人關,所謂人無完人,我倒是信了。”他嘿嘿笑了幾聲,轉身離開。書房之中。桓玹說罷那句話,錦宜本不解,然而心念一動,便想起那天在郦家,他留下的那句“稱呼,總會知道的”。難不成……錦宜擡頭看向桓玹,心裡竟掠過一絲寒意。那天相見她一直以為桓玹是拒絕了桓素舸的,所以直到林清佳跟她說有旨意,她仍不信。但現在回想當時,桓玹那句“如果我答應了呢”,這會兒回想,不寒而栗。南書房,是桓玹消閑所在,但是東書房,是他議政事的地方。也許是被那種肅穆的氣氛感染,又或者是太過緊張,錦宜的手心開始冒汗,腹中也隐隐作痛。她不敢看前方泰然自若的輔國大人,手微微用力,指甲狠狠掐了掌心一下,借着那絲痛楚,錦宜道:“方才、方才很對不住,我不知道……裡頭會有這麼多大人。”桓玹并沒有回答,錦宜暗暗吸氣,總覺着自己将氣若遊絲:“然後,然後就像是我方才在外頭說的,您應該……知道我的來意了。”“我雖聽見,卻不太明白。”他終于矜貴地開口。錦宜擡頭:“怎麼會不明白?那天……您告訴我是拒絕了的呀,為什麼、為什麼會有聖旨?”“我告訴過你?”桓玹輕聲問。像是那天冰冷的池水又潑在臉上一樣,錦宜怔了怔,再度回想那天的場景。他找了來,問是否聽見談話,她說……是了,一切都是她在說,而桓玹,他……從頭到尾,并沒有肯定她的說法,更加沒有“親口”告訴她自己拒絕了桓素舸的提議。錦宜不禁倒退了一步:“難道、難道那天真的……”“真的,”桓玹望着她,他的唇角有一抹意義不明的笑意,“其實,我是答應了。”錦宜幾乎舉手抱住腦袋,腳下踉跄。眼前一團灰暗不知從哪裡飄來,正在她幾乎又站立不穩的時候,手臂被人一扶,錦宜擡頭,對上桓玹近在咫尺的雙眸。一愣之下,不知從哪裡來了一股力氣,錦宜用力将他推開:“可是、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無法接受的答案,更加想不通原因,那時候她還慶幸,桓家隻瘋了桓素舸一個,桓玹還能掌大局,現在……讓她情何以堪?桓玹看着她,回答道:“為什麼不?”這輕飄飄的四個字,讓錦宜啼笑皆非,她手扶着身後的客座扶手:“您知道您在說什麼嗎?”“再清楚不過。”“我……”錦宜張了張口,腦中飛舞淩亂的想法太多,争先恐後地想沖口而出,理智卻在這狂亂的擠壓下蜷縮在極狹窄的角落,“可一開始您也讨厭我的呀,我、我……我刻薄祖母……虐待幼弟……我……”錦宜還未說完,就看見桓玹蹙眉,像是不悅。錦宜又想起自己那個夢,在夢中桓玹鄙夷嫌棄自己,相比較現在而言,夢反而才像是真實的。“這個你都知道的,你不是親眼見過嗎?!”錦宜沖口而出。桓玹原本沉靜不動,聽了最後一句,突然變了臉色:“你說什麼?”錦宜一愣,這才醒悟自己居然把夢中夢見的話都說了出來,她喃喃道:“沒、沒什麼,我隻知道、輔國大人其實不喜歡我,之前三番兩次幫我,也不過是……不想我惹事連累夫人,連累桓家,所以我不明白,為什麼您會答應,您跟我是全然不同的兩種人,您不喜歡我,我也……”錦宜還未說完,就見桓玹朝自己走近了一步:“你……怎麼樣?”錦宜生生地把那個“不喜歡”咽下:“我、我是說我也……隻把您當成輔國大人跟三叔公一樣敬重,所以……所以那門親事根本是不相襯的是荒唐的。”桓玹挑了挑眉,他高錦宜太多,隻要微微揚首,就如同是在居高臨下地睥睨人,也讓人無從判斷他心中在想什麼。錦宜心亂如麻,但是在這情形下,她也沒有辦法再調理分明地辯述其他。并不是桓玹不好,而是就如錦宜所說,在她的眼中,他們從來都是兩類人。桓玹高高在上,也的确像是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神祗,冷漠而強大,令人琢磨不透。跟他偶然相遇,因為他的身份,錦宜也可以偶爾的狗腿,谄媚,不開心裝作開心,内心翻騰而表面乖巧,隻求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但……嫁給他?試試看嫁給那些祖宗祠堂裡高高供奉的神聖不可侵犯的刻字牌位。錦宜可以想象跟一個普通人的生活,但是桓玹?簡直是個災難。連那天他答應了桓素舸都還滴水不漏,讓她傻傻地自以為是到現在,這樣的人,如何相處一世?錦宜道:“所以求您……讓皇上收回旨意,讓您選更好的、那些高門大戶裡極有教養的女孩子去婚配,好麼?”這一次,桓玹回答的很快。“不好。”錦宜呆若木雞。這個人傳說是最無所不能聰明絕頂的人,為什麼居然這樣想不開,還是說他有什麼别的企圖?錦宜張了張口,如果換了别的什麼人,她一定要大罵“榆木腦袋”,但是……如果罵了他,自己也許就沒了腦袋。錦宜瞪着桓玹:“你……”——你怎麼能這麼死心眼?肚子裡一陣抽痛,錦宜手扶着腰:“我……”——我真的要被你氣死了。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過分的話不能說,好好說話他又聽不懂。她渾然不知道自己臉色泛白,額頭冒出冷汗。一隻大手在她濕漉漉的額頭上摸了一把,錦宜被他微微用力,往後跌坐在椅子上。然後桓玹離開錦宜,他走到門口,不知吩咐了句什麼。錦宜正試着站起來,桓玹踱步而回,他沉聲說道:“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也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我的選擇。”他邊說邊走到自己的書桌旁,打開抽屜取了一樣東西,重回到錦宜身旁。錦宜身不由己地看着,桓玹把那物放在她手旁的小桌幾上:“打開看看。”是一方水滑絲帕,裡頭包着什麼東西。錦宜遲疑地看了眼,舉手緩緩地将帕子解開。絲帕打開後,裡面兩隻清光透亮的镯子赫然在目。錦宜隻覺得脊背上“嗖”地有什麼爬過,酥酥麻麻,不敢置信。“這、這是我娘留給我的……”她睜大雙眸,眼睛卻又迅速地變得迷離。不錯,此刻在錦宜面前的,的确是姜氏留給她的唯一值錢的遺物,那一對玉镯,上次,因感激桓玹上元夜相救之恩,咬牙典當了……他,他又怎會知道?又怎會……桓玹探手,輕輕握住錦宜發抖的小手:“你也不必擔心其他,你也可以不喜歡我……”他的手溫潤而有力,雙眸笃定而清明,桓玹緩緩俯身:“我喜歡你,這就夠了。”低嫁高嫁彼此相安桓璟因怕攪擾桓玹的好事,便先回到房中,毛氏正在算賬,見他回來,便問今日事辦的順不順。桓二爺答應道:“我已經跟吏部的丁堂官打好了招呼,多半沒什麼妨礙。”毛氏道:“雖不算什麼大事,可記得萬萬别讓三爺知道。”桓二爺道:“老三那邊……你就不用費心了,我不信能瞞得過他。”毛氏色變:“瞞不過?那他會不會……”“不會,”桓二爺有些不耐煩,“他不會管這種瑣碎小事,何況又是我的面子。再者說,這會兒隻怕他也懶得理會這些了。”說着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邪笑。毛氏聽話中有話,忙問緣故,桓璟歪頭瞥她:“你在府裡,難道竟沒聽說郦家的那個丫頭來了?”“這個我怎麼不知道,我正盤算要不要請她過來說話,可門上說她是來找三爺的,”毛氏說着,露出又疑惑又有些薄笑的表情:“還沒正經嫁過來呢,人就先迫不及待地過來了,這種不上台面的小門小戶教導出來的,能有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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