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終于按捺下那種異樣情緒,開始想好好利用寶鼎開始修煉的時候,卻突然發現,這鼎上給北冥君加了獨門禁制。其實,隻要用心加耗費點時間,要解開這種禁制,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但這一道禁制,卻好像立刻給了他一個充足的借口,——他可以名正言順地把鼎扔回丹鳳國師可惡的臉上,然後……發現自己不能利用天機鼎來修煉,他非但一點兒失望都沒有,心裡反而有種奇異的喜悅。所以一路上急急地追了過來,幸而北冥君在玉華洲耽誤了幾天,沈遙夜又有蠱雕跟狸讙助力,不然的話,恐怕一直要追到皇都裡去了。但是,要怎麼把他這種複雜的心意告訴阿鏡?他一再地讓她失望,從方圭山上毫不留情讓她擋劍,到這一次……何況他也從沒有對别人耐心解釋的習慣。“好!”沈遙夜跺腳,厲聲叫道:“你說的對極了,我就是要拿你換東西,我……”他想了想,口不擇言地說:“我就是想讓丹鳳國師把天機鼎上的禁制解開,怎麼樣?”大概是覺着這句還不夠狠,他看一眼阿鏡,又咬牙哼道:“他要是不肯,我就……把你喂給蠱雕,讓它吃了你!”供台上,蠱雕吃驚地看了主人一眼。未到曉鐘猶是春夜深風冷,荒野古廟,風将損破的幔帳跟蛛絲吹的微微搖曳。地上的神佛塑像早失了先前的慈和模樣,反透出無限猙獰。更兼一個心性無常手段狠辣的少年,還有兩隻惑心食人的妖獸“虎視眈眈”,若在場的不是阿鏡,隻怕早給吓得昏死過去。沈遙夜口不擇言地說了那些話,氣的走開兩步。但身後卻毫無動靜,沈遙夜按捺不住,便偷偷地回頭看了一眼。卻見阿鏡正坐了起來,低着頭在整理衣裳。他忙轉回身來,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突然想到阿鏡是不是要走?于是趕緊又回頭瞅了一眼。卻見阿鏡果然搖搖擺擺地要站起來,沈遙夜一驚,忙回身喝道:“你幹什麼?你、你難道……”他猛地抓住阿鏡的手腕。阿鏡掃了他一眼,又垂眸看向他握着自己的手。沈遙夜突然想起上次他無意中把阿鏡的手腕弄的青紫,急放松了力道,卻又不敢徹底放開。隻是怒道:“你、你不許走!不然我真的讓蠱雕……”供台上的蠱雕側着鳥頭,小心翼翼地挪了挪步子,想離自己的主人遠些。阿鏡瞥了沈遙夜一眼:“我知道這不是你的真心話。”“什麼?”阿鏡推開他的手,緩緩道:“國師對我說他在鼎上加了禁制的時候,我瞧得出來,他也吃不準那禁制能不能攔得住你,也許……你這會兒不能解開,假以時日仔細揣摩,未必還解不開。”沈遙夜愣住了。阿鏡又道:“那鼎既然是你勢在必得的東西,當初還不惜假裝被方圭山的人捉到,用那種苦肉計混進去要偷那鼎……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到了手,又怎可能随随便便又扔出去?”沈遙夜突然猜到她要說什麼,他慢慢睜大了眼睛。阿鏡擡眸對上少年驚疑的眼神:“所以你并不是真的想要挾國師,既然不是,又何必說剛才那些賭氣的話?”少年心頭似有一股暗流微微翻湧,喉頭動了動:“你、你怎麼……”他本想問阿鏡為什麼會知道,但畢竟面薄,竟不肯立刻承認。又怕阿鏡看出自己神色異樣,沈遙夜轉開頭:“你……你在瞎說什麼。”他哼了聲,又傲然說:“那種東西,我要得就得,得一萬次也可以有,哪裡就辛辛苦苦了?我今兒扔出去,明兒還能照樣再拿回來。”阿鏡笑了笑,看着他任性自傲的模樣,心底蓦地又泛現那個銀發白衣,眉眼帶笑的少年仙人。刹那間,雙眼之中竟有些潮熱。阿鏡也不願給沈遙夜察覺,便緩緩低下頭去,又整理自己的衣襟。除了袖子扯裂了些,其他的衣裳倒也完好。然而這擡頭低頭間,就覺着眼前一暗,整個人一個踉跄。狸讙忙叫了聲,沈遙夜回頭驚見,忙跳過來,兜手将她擁住:“你怎麼了?”阿鏡扶着額頭,聲音微弱:“沒什麼,隻是有些力氣不濟罷了。”沈遙夜眨了眨眼,望着她泛白的臉色,忖度着問道:“我聽說,在玉華洲的時候,姓蘇的知府家裡出了事,他們家死了兩個人,卻又給國師救活了……是不是真的?”阿鏡道:“是真的。”若不是北冥君擋住了勾魂使者的去路,陰魂去了黃泉路,就算硬是救回來,也必體弱多病,壽命不長,若過了奈何橋,就算情花之力也無法讓人重生。沈遙夜皺眉:“那你怎麼會傷損成這個樣子?先前我跟丹鳳國師交手,他的真氣竟虛浮成那個樣子,難道……”阿鏡見他已經猜到幾分,便說:“是,我也幫了幫手,隻是太自不量力,所以受了傷,這一路上國師都在用真氣為我療治,不然的話,恐怕我的情況比現在更糟百倍。”她娓娓道來,像是說一件極平常的事,長睫不住地輕輕眨動,蒼白裡透着幾分脆弱。沈遙夜屏住呼吸。半晌,少年才問道:“那今夜他跟你同房……”“也是為了給我療傷。”阿鏡答了這句,心裡有一絲異樣,卻不肯細想。沈遙夜又呆了半晌,終于咬了咬唇,竟道:“難道隻有他能幫你療傷?我……當然也可以!但我、我不會跟他異樣趁機占人便宜。”阿鏡沒想到他會如此說,不由微微一笑:“我已經快要好了,多謝。”沈遙夜皺眉瞪着她,心裡不知為何莫名地煩躁:“還是你的錯兒!為什麼要不自量力的去幫人?把自己弄的這樣……才叫那可惡的家夥趁虛而入……”阿鏡略有些疑惑:“你……是在為我擔心?”少年立刻叫道:“我為什麼要擔心你?切!”“那……又為何是這幅口吻,還是說……”阿鏡猶豫不決。望着沈遙夜這幅口不對心的樣子,總覺着這場景似乎有些熟悉,像是她先前掌管情天的時候,在鏡像之中所見,那些癡男怨女情仇愛恨裡,一種叫做“吃醋”的情形。但,蘭璃君……會吃醋嗎?他倒是有抱怨過自己太惦念秋水君,不過那種抱怨跟男女情纏的吃醋不一樣,那隻是朋友之間的談笑罷了。一旦想起蘭璃,心裡才升起的那股異樣便登時煙消雲散了。偏偏沈遙夜盯着她問:“你想說什麼?”“沒……”阿鏡一停,想到一句搪塞的話:“隻是覺着你,你輕易把天機鼎送回去了,可會後悔?”沈遙夜蠻不在乎地昂首道:“笑話,我還真拿那個東西當寶貝不成?”這可真是前恭而後倨,昨日還愛若珍寶,現在就不值一提似的了……天機鼎若是聽了這句話,隻怕也要流淚。供台上的蠱雕跟台下的狸讙見主人時嗔時喜的,雙雙看呆了。狸讙把阿大阿小放出來,兩個人即刻前去收拾了些柴木堆,原地生了火,又将雜物推開,把原地收拾出來。沈遙夜見阿鏡衣着單薄,偏偏他也隻兩件單薄衣裳,少不得把外衫除下來給她披着,又将棉被鋪在地上,讓她靠着火坐了。少年本來坐在對面,隔着火焰看對面的人,不知不覺中竟站起來,挪來挪去,到了阿鏡的身旁。阿鏡笑看他一眼:這種舉動,越發像是蘭璃了。每次兩人口角或者鬧了矛盾之後,那人總是嘴上說不理自己,但不出日,便總是找各種借口,或者“偶遇”,或者“公幹”,轉來轉去,總會又回到她的跟前兒。氣氛緩緩地平和甯靜下來。少年的心境也如是。他撿起一根木柴,漫不經心地挑着火。心裡有些煩亂,又有些許喜歡。明明喜歡的想多說些話,可偏偏又不知該說什麼。覺着遺憾,又覺着滿足。沉默相對中,隻有柴火發出的噼噼剝剝響聲。直到肩頭一沉。沈遙夜轉頭,卻見是阿鏡微微地傾身,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頭。突然間,他的心也随着沉甸甸的。竟像是……阿鏡整個人都在自己的心上安然存在了。阿鏡因為體力不支,元神未恢複,臉靠在沈遙夜肩頭之時,就沉沉睡去。少年卻再也不能動一下,整個人竟像是雕像一樣僵在原地,隻有目光竭力地往旁邊掃去。他依稀可見阿鏡的睡容恬靜,恍惚中……他竟覺着這幅場景,似曾相識。手上那根柴火,不知不覺中已經給火燒掉了一大截。狸讙半月般卧在兩人身後,替他們擋風兼做毛毯,這本來陰森可怕的古廟之中,竟如此靜谧祥和。直到守在對面的蠱雕昂首看向門口處,警惕地發出一聲叫。與此同時,有個聲音笑道:“咦,這麼晚了,怎麼這破廟裡還有火光?”這聲音如此肆無忌憚,自然把阿鏡給驚醒過來。沈遙夜見此人來的這樣不合時宜,心裡大怒,恨不得讓蠱雕出去,立刻把這夜半聒噪擾人好夢的家夥一口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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