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天寒得厲害,莊子裡送來的銀絲炭,怎麼都不夠燒的。”“唉,我們府裡也是,前些日子,管家也和我說了這事……”她們咬文嚼字的,水香聽着雲裡霧裡,好大功夫才弄明白,她們說的是缺碳的事兒。她略顯害羞,熱情的開口,“你們家裡碳不夠用了嗎?我存了很多牛糞幹,可以分你們一些。牛糞幹燒起來,不比柴火差的……”她笑呵呵的傳授經驗,再擡眼,發現在座的婦人,都拎了袖口,捂住臉,嫌棄之意難以遮掩。她立時慌了神,卻不知哪裡說錯了。一頓飯吃得心慌意亂。宮宴過後幾日,一天,盛翰池歸家,臉色差得驚人。她上前詢問,他卻皺眉,上上下下将她掃視了一圈,從她簡陋的木簪,到她洗得發白的布鞋。那是他歡喜劫(九)元旦日,水香還是跟着盛翰池進宮了。數年過去,宮裡景象半絲頹廢不顯,更有種鮮麗活潑的生氣。水香坐在案桌上,擡眼打量坐在上首的聖上及各宮嫔妃。皇後娘娘仍端正大方的坐于聖山身邊,下首的妃嫔,卻與幾年前大不相同。她初次進宮,下首第一位,坐着當時寵冠六宮的貴妃娘娘。而這次元旦,下首第一位,卻坐着進宮不多時的齊妃。數十位妃嫔,竟無一人臉龐與數年前重合。新年換新人。年年新,年年換。宮廷氣象,怎可能不繁華生動?水香自嘲的勾勾嘴角,垂下眼,看面前盛滿了果酒的酒杯。周圍人咬文嚼字的寒暄,她也聽不明白,不如不聽。晶透的果酒在白瓷杯裡晃蕩,鮮紅色酒汁在杯壁上拉下一道道紅痕,紅色再濃重些,就和人的血迹差不多。正出神想着些有的沒的,一道洪厚的聲音突然響起,大殿内立時鴉雀無聲。“元旦日,辭舊迎新。舊年裡,各位愛卿各司其職,盡忠職守,委實辛苦。”聖上摸着胡須,端起酒杯,揚聲道,“來,寡人與衆愛卿共飲一杯!”臣子命婦感激涕零,紛紛舉杯慶賀。水香呆懵懵的,随大流般端起酒杯,看了眼對面婦人的動作,依葫蘆畫瓢的模仿,将杯子裡的果酒一飲而盡。誰知一杯慶賀酒,依禮,應舉杯三次。她一口喝完,接下來兩次,便隻能舉着空杯,在一衆真情實感的臣子中濫竽充數。終于,三次敬酒完畢,水香暗歎一聲,不動聲色的放下酒杯,繼續發呆。“姐姐方才杯中無酒了罷?”秦霜葉從盛翰池那面身側微微探身過來,笑着指導,“這種節日,慶賀酒都是分三次舉杯飲盡的。姐姐這些宴會來的少,不懂禮數也情有可原,不是甚了不得的事。姐姐别放在心上,新年日,還是開心的好。”幾句話說得大方得體,字字句句卻戳人心扉。盛翰池眉頭蹙了下,掩在衣袖下的手伸過去,捉住水香的手握在掌心,輕輕揉了揉。水香淡淡一笑,輕瞥秦霜葉一眼,哦了聲,直截了當的揭穿,“你要真覺得不是什麼了不得事,就不會慶賀完後才假模假樣的提醒我了。看笑話就看笑話,暗搓搓的,才是小人。”秦霜葉臉色微變,僵了半晌,才硬擠出一抹笑,“姐姐說笑了,妹妹也是……忙忘了。新年日,府中好些事……”又是變相的炫耀掌家權。“我是不是說笑,你心裡清楚。”水香輕哂,直視前方,正眼都不給她,毫不客氣的撕開她虛假的面容,“府中那些小事,就不用和我念叨了。大戶人家的婦人,總是将瑣事交給下人處理的,不是嗎?”她嘲笑的看秦霜葉一眼,不意外的瞧見她隐忍怒氣的黑臉,心情微松的笑笑,轉過臉去看歌舞,半分不理睬。她頭一次,這般直接的刺痛秦霜葉。盛翰池眼神複雜,才不透她的心思,隻是心頭總有一種濃烈的不對勁,仿佛他就要失去她。他攥緊她的手,重重的,沒吭聲。水香被他捏痛,轉臉看他,笑了下,也不說話。兩人沉默着,看舞池中彩袖揮舞。直至,聖上宏偉的聲音再度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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