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輕呵出一口氣,深深的望着秦琅,心裡有被迫無奈的惱怒,但無法掩蓋的,卻是對優秀兒子的那一份欣賞。
以前那份欣賞唯獨落在太子的身上,現在終于多了一分給了其他兒子。
那故事話本裡的太子荒淫無道,康熙半信半疑,未來尚且不知如何,但眼前的四阿哥着實出乎他的意料。
除了他滿意的太子外,他倒還有一個好兒子,可惜——
龍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哪怕這人是他的兒子!
天書在此時出現是太子的幸運,卻也是胤禛的不幸。
康熙一夜未睡,略過那些情情愛愛,滿腦子都是大清的未來,臉色并不好,聲音暗沉又疲倦:“你可知,朕為何要單獨诏你進來談話?”
秦琅垂下頭,知道了也不能說:“胤禛愚昧!”
康熙目光深沉,緊緊的盯着四阿哥:“朕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兒子,最後繼承了大清的帝位?”
秦琅聽後臉色微變,心道這或許是康熙在試探他,秉持着多說多錯,他猶豫了三秒還是沉默吧。
“保成出生就被立為太子,聰慧好學,不止文武兼備,還精通諸子百家經典,曆代詩詞,而且熟練滿洲弓馬騎射,他是朕看好的最出色,也是最優秀的繼承人”
“但太子秉性溫和,生性純良,再加上年少久處深宮,缺乏曆練,朕便準備用保清來磨一磨太子,效果顯着”
“朕登基以來,平三藩,穩定邊陲,到了幾十年後,太子即位,穩定朝綱,必須有皇室宗親輔佐,朕打算選擇你,将來當太子的輔政大臣,你們兩個一内一外,兄弟同心,如此便生不出什麼大亂子來,如今卻是朕的漏算了”
“蒼天有眼,降下天書,天書預言,将來有一天,朕會圈禁了大阿哥,廢了保成,八阿哥,十四阿哥造反,朕臨死之際改立你為帝”
“胤禛,你方才說,一國無二君,朕是該拿你,拿你們兄弟幾人,怎麼辦呢?”
康熙有那麼多的兒子,今日一番推心置腹,他才曉得,最智勇雙全者莫過于老四,最心狠手辣者也莫過于老四。
“朕若将這天下交給你,朕的那些孩兒們估計都得死在朕前頭”
可若不交給你,其他的幾個兒子未來确實不成器,一點都沒有皇子龍孫的威儀和度量。
如此兩難的境遇,他該如何選?
康熙說完這句話,呼吸便急促了一些,秦琅微微擡起頭:“皇阿瑪這話,胤禛不敢苟同”
似乎是沒想到四阿哥頂嘴,康熙有些意外,看着他說完。
“兒臣從未見過天書,也不知道上面說了什麼,但如果卻是如皇阿瑪所說,将來兒臣會和幾個兄弟鬥得你死我活,那麼兒臣會從現在起,正式退出奪嫡的行列”
秦琅擡起頭,直挺挺看向康熙:“兒臣願意發誓,此生不參與奪嫡”
這一刻,他的眼中沒有對帝王的敬畏,隻有兒子對父親的孺慕:“皇阿瑪在看完天書後,考慮了天下,考慮了大清,考慮了您對衆多兄弟的父愛,卻唯獨沒考慮到我們也是願意為皇阿瑪,為大清,犧牲一切”
“您于我們,不止是君王,更是父親!”
作為天子,康熙對于阿哥們自然是先君後父,但是康熙有一點忽略了,那就是比起他那可憐的被分割成數塊的父愛,他的兒子們比起皇位顯然更愛他。
大哥和二哥到現在争得都不是那把龍椅,而是皇阿瑪的關愛,三哥時時寫詩送到乾清宮,八弟拼了命的努力學習隻為了在皇阿瑪來時得到青眼,九弟,十弟,他們明明那麼不愛學習,卻還是在皇阿瑪誇獎完别人後,默默的苦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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