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後,我想起她從前侃侃而來雖歪曲又不失真的道理。珍惜眼前人。于是,我便成了他的娘子。成親當日,他棄禮緝盜,與蘇捕頭一同制服“閻羅大盜胡不歸”,一戰成名,成了良辰縣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英雄。蘇捕頭受了很重的傷,幾乎喪命。他毫發無傷地回來了,沒人有怪罪他,即使禮未成,可我與他終究順理成章的結為了夫妻。他大紅的喜袍衣擺上染了大片的鮮血,染得喜袍顔色越發地深,我看到他嘴角淤青,像是被人用拳頭打了,雙手沾滿的鮮血也早已幹涸變硬。我打來熱水為他清洗,他未言語,也不曾抗拒,任由我擡起他的手,我這才看清他緊握的右手滿滿幹涸的血痂中竟還有一道順着指縫從手心流出來的鮮血。我試圖輕輕掰開他緊攥着的手指,卻不想他像突然洩了氣一般,由着我展開手心,露出手心裡緊握着的一枚飛刀,和被割出的一道傷痕。那枚飛刀,刀中脊稍厚,雙刃很鋒利,刀身長六寸,柄長一寸七分,其形完全與柳葉無異,即使沾滿了血迹,也看得出是質地上乘,做工精細。他坐在那裡,怔怔失神,好像也不知道痛一樣,微屈的身形看起來孤單極了。我未開口詢問,隻是将飛刀拿開放在桌上,盡量動作輕柔地為他清理傷口。我從未見他這般失魂落魄過。包好傷口,我擰了熱毛巾為他敷嘴角的淤痕,小心地上藥,生怕弄疼了他,看他臉側淩亂的頭發,忍不住伸手理了理。他擡起頭來看我,原本失神的眸子裡,這才照進了人影。我捧着他的臉,拿着熱毛巾擦了擦,他突然一把抱住了我,緊緊地抱着,好像找到寄托一般,将臉深深埋進了衣衫裡。我輕拍着他的後背,摸着他的頭輕聲道,“你累了……”我想我也累了,照顧傷号真的不是什麼輕松的活計,隻是清理上藥的功夫,腹部的衣衫就覺得汗濕一片了。那把飛刀後來他收了起來,與一幅畫像一起,收在一個他從不打開的盒子裡。我未見過那副畫裡畫的是什麼,但我想,那可能是他無處安放又不能打開的心結吧。我第一次真正見他流淚,竟是當着思兒的面。那年春四月,桃花開得正旺。阿姐陪着娘親去了廟會聽戲,我正在院裡教思兒釀桃花酒,他從門外回來,一入門便堪堪朝我走過來,一把抱住我,失聲痛哭起來。我手裡還端着桃花瓣,思兒坐在一旁,被她爹這副模樣吓得愣住了。我隻好趕緊打發思兒去衙門找三叔叔玩,自己也放下了手頭的活計。他哭了很久,像是把許久以來壓抑在心底不敢拿出來的痛楚和難過全都撕扯了開來。我恍然,原來這就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麼。我安靜地陪着他哭,直到最後他哭得眼睛紅腫,嗓音嘶啞,閉着眼睛靠在我肩頭,不想動彈。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我瞧着他許是哭得腦袋發蒙,有了睡意,便悄然将他的頭輕輕靠在了娘親平日裡曬暖坐的藤椅邊上,找了件外衣替他蓋上,起身去衙門接思兒回來。還未走到衙門口,老遠便看到對面一大一小的身影朝這邊走過來,思兒拉着他三叔叔的手,兩人一邊走一邊嬉鬧。“思兒――”我喚了一聲。千帆擡頭看到是我,喊了聲嫂子。我朝他微微點頭,伸手去拉思兒,思兒黏着千帆不肯回家,我不由得提醒她,“還沒有瘋夠啊,你三叔叔也要回衙門吃飯了。”思兒朝我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今天衙門裡來了個酒鬼……”我一愣,下意識道,“你不是常說你爹是酒鬼麼,怎麼今天又換成了别人……”千帆被思兒可愛的模樣逗樂,禁不住扶額,向我解釋,“是大人回了趟衙門。”“大人回來了?”我有些意外。蘇捕頭離開良辰縣衙後,葉大人便極少回衙門。“大人飲了不少酒,思兒未見過他,以為他是酒鬼。”童年無忌。大人從前也是溫潤如玉,長衫折扇的翩翩君子,與蘇捕頭是良辰縣裡人們常挂在嘴邊的金玉良緣,如今倒成了思兒口中的酒鬼……我一時不知該接什麼話,倒是思兒問題又來了。“娘,爹為什麼哭。”聞言千帆與我對視一眼,眼神複雜起來,“嫂子,大哥他……”“無礙。”我頓了頓,在思兒面前俯下身來,為她整了整衣領,柔聲回答道,“因為,他想你五姑姑了。”“那我們把五姑姑找回來不就好了嘛!”思兒理直氣壯地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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