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還在震動,她一邊哭一邊接電話,蕭思緻的聲音裡透着焦慮:&ldo;為什麼不按計劃先出來?&rdo;&ldo;我要跟哥哥一起!&rdo;&ldo;你……&rdo;蕭思緻大約覺得匪夷所思,一時竟然連話都說不出了。周小萌把電話挂斷了,手機拼命的震動,槍聲隔着玻璃罩,響得沉悶而悠遠,她用力捶着棺蓋,一下比一下用力,但那冷凍棺都是有機玻璃,又厚又硬,她捶得手上青了,紫了,流血了,棺蓋還是紋絲不動。周小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最開始叫&ldo;哥哥!&rdo;後來就叫&ldo;周衍照!&rdo;一遍遍的叫&ldo;周衍照!&rdo;她從來沒有用力的呼喚過,呼喚着這個名字,可是沒有人應她,槍聲漸漸的稀疏下去,隻有她自己凄厲的聲音回蕩在棺材裡,她嗓子啞了,再沒有力氣了,隻是雙手在棺蓋上亂抓。棺内的空氣十分有限,她折騰了這麼久,氧氣漸漸耗盡,她在緩慢的動作中逐漸昏厥,最後的印象是自己仍舊死死摳着棺蓋,兩隻手上的指甲都摳掉了,指頭上全是血,可是她終于不能動了。[更新時間]2012-04-1120:00:01[字數]4292也許沒過多久,也許過了很久,她終于醒過來,眩暈裡隻看到刺眼的燈光,周遭的一切都在微微晃動,氧氣面罩箍得她臉生疼生疼,旁邊除了醫生護士,還有穿警服的蕭思緻,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蕭思緻穿警服,陌生的就像不認識一樣。手上已經纏了紗布,好在沒有被手铐拷上,她被送進急診室,急診醫生剪開她的衣服,一邊詢問一邊清楚而大聲的描述她的傷勢:&ldo;面部擦傷!左手臂有擦傷!四肢沒有骨折!手部有輕微外傷已經處理……&rdo;她在經過檢查後被送到觀察室,兩個警察就守在門外,隻有蕭思緻進來跟她談話,但無論問什麼,她都是沉默,最後才問:&ldo;哥哥呢?&rdo;蕭思緻最初的意外已經退去,他似乎早就料到她有這麼一問,說:&ldo;他受了點傷,還在做手術。&rdo;周小萌盯着他的眼睛,蕭思緻說:&ldo;我知道你想幫他,那麼就把你知道的一切說出來。最開始也是你主動要求跟我們合作的,現在主犯已經歸案,其它人也在抓捕中,你好好考慮一下口供。&rdo;周小萌仍舊抿着嘴,到最後,她才說:&ldo;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去問周衍照吧。&rdo;蕭思緻覺得她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那種表情說不上來,透着一種冷淡的嘲弄和藐視,就像從前她的主動合作,到現在都成了一種笑話。蕭思緻曾經下過功夫研究犯罪心理學,倒也沒強求。到晚上的時候蕭思緻又來了一趟,對周小萌說:&ldo;周衍照的情況不太好,你去看看吧。&rdo;周衍照的病房外頭重重把守,全是持槍荷彈的警察,進去的時候一層層核對身份,連醫護人員都必須得取下口罩确認。主治醫生在病c黃前等他們,對他們說:&ldo;大緻的情況,下午的時候我也向你們專案組的領導彙報過了。開放性顱腦外傷,子彈穿過顱骨造成硬腦膜破損并傷及腦幹,目前腦幹死亡,醫學上講,沒有複蘇的希望。當然,目前我國的臨c黃标準,并不是以腦死亡來判定……&rdo;周小萌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病c黃上,周衍照全身cha滿管子,頭發也已經全部剃掉,這樣子她都覺得認不出來了,他從來沒有這樣乖乖的,安靜的躺着。有時候睡覺的時候,還非得用胳膊壓着她,半夜她常常被壓醒了,透不過來氣,可是這樣安靜的周衍照,卻是陌生的,讓她覺得,都不是真的。&ldo;目前病人沒有自主呼吸,我們主要是想聽一下警方和家屬的意見,現在搶救已經結束,病人這樣子,是沒有再恢複意識的希望了。如果現在拔掉維生系統,病人呼吸停止,心跳停止,就可以宣布死亡了……&rdo;蕭思緻到底年輕,雖然是警校畢業的高材生,但也覺得心裡有點異樣,看了一眼周小萌,問:&ldo;其實下午的時候,我們領導就開會商量過了,事情到了這樣,他雖然是嫌犯,但畢竟也是應該尊重家屬意見的。所以……你要不要……回去考慮一下?&rdo;&ldo;不用考慮。&rdo;周小萌說:&ldo;關掉吧。&rdo;&ldo;什麼?&rdo;&ldo;關掉維生系統吧。&rdo;周小萌的語氣非常平靜,平靜的像在說一件小事:&ldo;哥哥原來早就跟我說過,如果有一天,他跟我媽一樣躺在c黃上成了植物人,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不知道,也一動不能動,還不如死呢。他跟我說過,萬一他哪天真落到那種地步,讓我狠狠心,一定要把他的氧氣拔掉,讓他好好的走,有尊嚴的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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