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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目光根本沒有再望她，隻淡然瞧着那鎏金錯銀的紫銅熏籠，聲音裡透着無可抑制的倦怠：&ldo;朕乏了，乏透了，你下去吧。明兒也不必來謝恩了。&rdo;她無聲無息的再請了個安，方卻行而退，皇帝仍是紋絲不動盤膝坐在那裡，他性子鎮定安詳，叫起聽政或是批折讀書，常常這樣一坐數個時辰，依舊端端正正，毫不走樣。眼角的餘光裡，小太監打起簾子，她蓮青色的身影一閃，卻是再也瞧不見了。李德全辦事自是妥帖，佟貴妃因cao持過年的諸項雜事，未免失之調養。掙紮過了元宵節，終究是不支。六宮裡的事隻得委了安嫔與德嫔。那德嫔是位最省心省力的主子，後宮之中，竟有一大半的事是安嫔在拿着主意。這日安嫔與德嫔俱在承乾宮聽各處總管回奏，說完了正事，安嫔便叫宮女：&ldo;去将榮主子送的茶葉取來，請德主子嘗嘗。&rdo;德嫔笑道：&ldo;你這裡的茶點倒精緻。&rdo;安嫔道：&ldo;這些個都是佟貴妃打發人送來的，我專留着給妹妹也嘗嘗呢。&rdo;當下大家喝茶吃點心，說些六宮中的閑話，德嫔忽想起一事來，道：&ldo;昨兒我去給太後請安，遇上個生面孔，說是新冊的答應，倒是好齊整的模樣，不知為何惹惱了太後，罰她在廊下跪着呢。大正月裡，天寒地凍，又是老北風頭上，待我請了安出來，瞧着她還跪在那裡。&rdo;安嫔不由将嘴一撇，說：&ldo;還能有誰，就是原先鬧得翻天覆地的那個琳琅。萬歲爺為了她，發過好大的脾氣，聽說連牌子都掀了。如今好歹是撂下了。&rdo;德嫔聽着糊塗，道：&ldo;我可鬧不懂了，既然給了她位份，怎麼反說是撂下了。&rdo;安嫔卻是想起來便覺得心裡痛快，隻哧哧的一笑，道：&ldo;說是給了答應位份，這些日子來，一次也沒翻過她的牌子，可不是撂下了？&rdo;又道：&ldo;也怪她原先行事輕狂，太後總瞧她不入眼，不甚喜歡她。&rdo;德嫔歎道：&ldo;聽着也是怪可憐的。&rdo;安嫔道：&ldo;妹妹總是一味心太軟，所以才覺得她可憐。叫我說，她是活該，早先想着方兒狐魅惑主，現在有這下場，還算便宜了她。&rdo;德嫔是個厚道人，聽她說的刻薄，心中不以為然，便講些旁的閑話來。又坐了片刻，方起身回自己宮裡去。安嫔送了她出去，回來方對自己的貼身宮女笑道：&ldo;這真是個老實人，你别說，萬歲爺還一直誇她淳厚，當得起一個&lso;德&rso;字。&rdo;那宮女陪笑道：&ldo;這宮裡，憑誰再伶俐，也伶俐不過主子您。先前您就說了，這琳琅是時辰未到，等到了時辰，自然有人收拾，果然不錯。&rdo;安嫔道：&ldo;萬歲爺隻不聲不響将那芸初開釋了，就算揭過不提。依我看這招棋行得雖險，倒是有驚無險。這背後的人，才真正是厲害。&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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