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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第1頁)

樂陵王仍舊是一貫冷冽的神情,似乎礙于她父親的面子才容她免禮的。然而又不算真正寬宥,诘責道,&ldo;你入我門下時我就訓誡過,正色端cao,清靜自守。如今看看,你可曾按我的話做?&rdo;謝尚書很是尴尬,替女兒周全着,&ldo;臣下教女無方,才回來時諸樣都好,誰知家裡呆了幾日就變得這般頑劣。殿下好歹息怒,臣下回頭必然狠狠教訓。&rdo;&ldo;我料着妹妹定是着急來拜見師尊,才會這麼匆忙的,可是麼?&rdo;二兄笑着替她解圍,&ldo;如今大了,更要知禮。快給夫子認個錯,求夫子恕罪。&rdo;彌生的二兄謝朝和樂陵王頗有些交情,當初之所以被強行收徒,就是因為三年前謝朝攻打蠕蠕凱旋,帶了這位殿下回來做客。偏偏那麼巧,後院料理花糙的小厮抓了隻雀兒給她牽着玩。她當時并不知道府裡來了客,拎着細麻繩去找二兄,結果一進門就給九王相中了。說她天質自然,是塊璞玉。隻要用心雕琢,他日必成氣候。她不懂得成氣候是什麼概念,單因為能夠離開家而感到由衷的高興。于是她滿懷着希望,就這麼被帶到了邺城。三年過去了,她咂出了點上當受騙的味道。靜下來的時候想一想,夫子大約也有同感。她哪裡是什麼璞玉,分明就是一塊頑石。這徒收得不上不下,如今隻要認同王家的親事,夫子就可以順利卸肩了。本來嘛,她及笄婚配是雙赢的大好機會。四族之中瑯琊王家排名在謝家之上,門情難要說走運,那真是半點不假。她一直提心吊膽着,生怕父親要和夫子談起。沒想到一頓飯下來,隻白話些民俗還有同僚間的瑣事,并沒有涉及王謝兩家的聯姻。不過做學生的确是很凄慘的,祁人尊師重道,師尊宴客受邀也罷,居家讀書寫字也罷。但凡是門生,個個有義務從旁侍候。以前夫子有欽點的得意弟子随行,用不着她打下手。今日左右看看,那幾位師兄都不在。這麼一來她就得推上去,有點&ldo;舍我其誰&rdo;了。父親一生為人謹慎,同慕容氏說話永遠都是謙卑的,滿含敬意的。他說,&ldo;小女資質淺薄,這三載給殿下添了許多麻煩,臣下真是慚愧得緊。&rdo;樂陵殿下頗為禮遇,&ldo;謝尚書言重了,令愛聰慧過人,不可多得也。&rdo;彌生聽得心裡顫悠悠,她知道自己沒有夫子說的那麼好。讀書算上進,但從不能一目十行。練字也算刻苦,寫出來的狂糙卻神散形也散。還有那《易經》,乾卦坤卦永遠弄不清楚。夫子之所以誇她,想來是賣父親和二兄面子罷了。就算這樣也該感激他,起碼給老父一點安慰,不至于後悔生養了她這個不成器的女兒。于是越加盡心盡力的服侍,搬憑幾打手巾,殷勤周到。夫子有一點極好,不喜歡纏綿酒桌。酒過三巡便開始推讓了,人不離席,隻是酒水換成茶湯。這麼一來衆人皆醉我獨醒,也确實從沒有人見過樂陵殿下失态的樣子。謝家父子都是聰明人,見他鳴了金,絕不好意思再拖他作陪。謝尚書道,&ldo;殿下一路奔波勞累,臣婦早備了上房恭候。殿下早早歇息,今日倉促出迎,怠慢了殿下。明日臣再籌備,好生與殿下接風洗塵。&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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