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村子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
村西頭,林玉蘭兩人碰到了站在院門口正要關門的林二嬸。
“這是幹啥去了,咋這麼晚才回來?筐裡裝的啥啊?”林二嬸眼睛不住的往陳桂香蓋着簾子的筐裡瞅,好奇的問。
肖素芬笑着說:“帶蘭蘭去她姥家看她姥去了,天不早了,她二嬸,你忙,我們先回去了。”陳桂香一句不提筐裡裝的啥,說完帶着林玉蘭就走了。
林二嬸望着兩人的背影,皺眉嘀咕:“昨天不是才去過,今天又去?框裡還不讓看,這是肯定有啥貓膩啊!”她昨天跟别人唠嗑,聽說陳桂香回娘家了,回來好像還背着挺沉的東西。
陳桂香皺眉向家走去,之前被掙錢沖昏了頭沒注意,林二嬸這一問,像一盆涼水兜頭潑下來。這麼頻繁的朝鎮上去,總會碰到村裡人,時間長了也不是個事。
回到家,林建軍和林文輝早就回來了,粗大的松木已經一節一節的劈好摞在牆根下,松樹枝也折成大緻相同的長度整齊的碼放在苞米稭旁。
林建軍皺眉看着娘倆,一臉疑問。陳桂香沖他擺擺手,示意現在不要問,這折騰一天,心情忽上忽下的,現在隻想歇歇。
屋裡,林文輝已經燒了熱水,娘倆舀了點熱水洗手洗臉,洗完趕緊上炕歇歇腳。
此時天已經黑下來,屋裡更是看不見了。炕上,點起煤油燈。
肖素芬将今天掙的錢從兜裡都掏出來放在炕上。都是一些1毛,2毛,還有1分,5分的,總共12塊多,零零散散的一大把,看着挺唬人。
林建軍和林文輝目瞪口呆的看着炕上的一大堆錢。
陳桂香解釋錢的來曆:“前兩天,蘭蘭不是做了山楂糕麼,她和她奶就拿去黑市賣了,沒想到還挺好賣。昨天我和她又做了一些,這些錢就是今天一天賣山楂糕的錢。”
林文輝不可置信的問他媽:“一天賣的錢?”
陳桂香點點頭,又轉頭看向林建軍,想看看他啥反應。
林建軍皺着眉頭一言不發的看着炕上的一堆錢,這一天就賣這麼多錢,實在是給他震住了。
林玉蘭看林建軍不說話,有點忐忑的開口道:“爹,就是偶然去試試運氣,沒想到還挺好賣。雖然有風險,但隻要小心些就沒啥大事,那還有專人放哨,我奶和我媽都去過,真的,不信你問我媽。”
林建軍擡頭看向林玉蘭,她臉上擔心害怕的表情,使得林建軍突然有點不知所措。在農村主要就是靠種地掙工分,他天天賣力幹活,一天也隻能掙十公分。一年下來除了換些口糧,也隻能分得很少的錢,可能還沒有娘倆賣幾天山楂糕掙的多,這給他的沖擊力太大了。身為一家之主,突然不再是家裡最能幹的,這讓他心裡多少有點失落。
直到兩口子躺在炕上了,林建軍還是有點轉不過來,沉默着不說話。陳桂香知道林建軍這是大男人毛病又犯了,轉身摟着他胳膊:“咋滴,你媳婦和閨女掙了錢,你不舒服了?”
“那哪能?都怪我掙的太少了。”林建軍悶悶的聲音傳來。
“哎呀,之前不告訴你,就是怕你這麼想。你是咱家的頂梁柱,啥不得靠你啊。幹活掙工分才是正道,去黑市賣山楂糕也是碰巧了。這錢雖然來的快,可到底是見不得光的,有這次沒下次的,誰知道啥時候就不能賣了,或者沒人買了呢?”
陳桂香又向林建軍靠了靠,小聲說:“那黑市裡賣啥的都有,可多人了,隻要能弄來東西就不愁賣不出去,錢是真好賺。趁着冬天沒啥活,咱們小心點,多去幾趟,能賣不少錢。”
說到這,又對林建軍道:“就是以後得辛苦你了,不出義務工的時候,得趁天還沒亮就去鎮上,天黑再回來,這活我和蘭蘭不行。今天我們回來就碰到蘭蘭她二嬸了,我尋思白天去的太頻繁了不行,村裡人碰到再露餡了。”
别看王建軍他家沒人舉報,那是炕上的男女那點事,就是别人茶餘飯後的笑資。這投機倒把的事要是被人知道了,陳桂香可不敢保證會不會有人去舉報,畢竟很多人恨人有,笑人無的。
“再就是搗山楂泥也得你和文輝來,我們倆力氣小,做的少還行,多了累死也做不出來啊,還是得男人來。”陳桂香挑林建軍愛聽的說。
“你倆也太大膽了,黑市也敢去?”雖然是訓斥,但語氣卻緩和了很多。
“那麼多人都去呢,人家都不怕,咱怕啥?你就說這錢掙不掙吧?”陳桂香不耐煩了,這咋還哄不好了呢?
林建軍好奇,“我要是說不掙,你娘倆會不去?”
“林建軍,你猜?”陳桂香咬牙切齒的說。
林建軍:你都叫林建軍了,我還猜什麼猜。
“以後我去,你們别去了。要是來人抓,我跑的比你倆快。”林建軍無奈道。
“呸呸呸,快别烏鴉嘴了。蘭蘭都去兩次了,也沒碰到啥情況,你可别亂說。”陳桂香翻了個大白眼,這男人就不會說好聽的。
黑暗中林建軍跟陳桂香商量:“我看先停幾天,過幾天再去,看看村裡有沒有傳出啥閑話來。”
陳桂香點點頭,又想到林建軍看不到,開口回答:“我也是這麼想的,不能去的太頻繁了,去鎮上得從她二嬸門前過,那人那嘴巴,沒事都能傳出事來。錢是重要,但人更重要,平安沒事比啥都強。”
兩人商量好,林建軍就轉過身摟住陳桂香,湊近她耳朵,聲音有點沙啞的輕聲問:“你真沒嫌棄你男人掙不來錢?”說完還伸舌頭舔了一下陳桂香的耳朵。
陳桂香被舔的渾身都抖了一下,哎呀媽呀,這中年男人發起騷來真是讓人招架不住。
林建軍翻身壓在陳桂香身上,今晚勢必要把他男人的雄風重振起來。
另一邊,林玉蘭和林文輝也在炕上烙餅,一個不知道她媽能不能說服她爹,一個被他媽和他妹的壯舉,還有那一大堆錢震撼的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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