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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想起那雙眼睛，臉上不由一紅，心想現在就算有這意思也不能說，否則錦書就真的沒命了，宮裡的厲害他是知道的，皇太太，皇阿奶，還有母後，她們為了護他周全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一個小小的錦書，就跟喝口茶那樣簡單，他這會兒由着性子來，回頭她那裡恐怕就要大大的不妙了！想明白了便道，&ldo;太太誤會了，東籬是可憐她在掖庭做雜役辛苦，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想給她找個輕松點的差使，可巧我那邊短個人，就想把她撥過去，并沒有别的心思。&rdo;太皇太後道，&ldo;你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何嘗知道短人了？就是缺人使，也有你宮裡的管事張羅，哪裡就用得着你親自過問？可見你在扯慌！&rdo;太子讪讪的，支吾了一下道，&ldo;老祖宗明察，我真是想調她到東宮伺候，也好拂照她一些，叫她不受旁人的氣。&rdo;太皇太後歎氣道，&ldo;你這孩子自小就心眼兒好，到現在還是這個樣！你心裡想什麼我能不知道嗎？其實對她來說，也許在掖庭安穩活着才是最好的出路，你偏要把她拉到人前來，她這麼尴尬的身份在宮裡怎麼活才好呢……這樣吧，我叫人把她傳來，且試她一試，看她是什麼意思，到時候再作定奪。&rdo;太子臉色發白，看着太皇太後吩咐宮女去掖庭傳人，低頭坐在桌旁很有些心事重重。他是好心，好心别辦壞事才好，要是不尊宮裡的規矩，暗地裡把她弄到東宮也不是不行，就是怕回頭事情抖出來更難收拾，太皇太後說要試，試什麼？試完之後又怎麼樣呢？他擡眼看她，&ldo;皇太太，她到東宮的事……&rdo;太皇太後半阖着眼不說話，太子又看一旁的塔嬷嬷，塔嬷嬷是老祖宗從回疆帶回來的，是最貼心的人，就是退下了也不出耳房，他們說些什麼她都能聽見，太子也不和她生份，因着老祖宗疼愛，在南苑時有大半時間在老祖宗園子裡讀書習字，塔嬷嬷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就像親祖母一樣，她的丈夫在東昌之戰時陣亡了，又沒給她留下一兒半女，太皇太後和皇帝皇後感念她，就讓他管她叫&ldo;嫲屈指堪驚慈甯宮派人來傳話的時候，錦書正爬在炕頭上糊窗戶紙，糨糊弄得滿手都是，給太皇太後侍寝的帶班宮女仰頭看她，喊了一聲道，&ldo;哎，快下來，收拾收拾跟我面見太皇太後去。&rdo;錦書愣了愣，麻溜的下炕穿鞋洗手淨臉，帶班宮女在一旁看着，一面催促，&ldo;快點兒，别叫老佛爺等着。&rdo;錦書應了，匆匆拾掇完了對宮女躬身道，&ldo;勞煩姑姑來傳話，我好了，姑姑先請吧。&rdo;帶班宮女一甩烏油油的大辮子轉身出門去，錦書跟在後面，本來想探探宮女的口風，後來一琢磨肯定會得着句：不許瞎打聽！就偃旗息鼓作罷了。回頭看看那扇糊了一半的窗戶，這一走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回來，看一眼算是告别了。荔枝她們上夜還沒下值，她也來不及交代，她廂子裡還有些碎銀子和幾件首飾，是這幾年往西六所送東西，小主們賞賜了攢下的，她要是一去不回了就讓她們分了，宮裡哪個人沒了，生前的廂籠被褥都要扔到荒地裡燒了的，她們不拿，白便宜了燒化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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