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世煌調侃道:&ldo;差一點結婚?&rdo;溫故點頭道:&ldo;可以這麼說。&rdo;&ldo;……&rdo;仲世煌神色複雜,&ldo;你才二十一歲吧?&rdo;他這個年紀,還在讀大學。溫故道:&ldo;也可以這麼說。&rdo;仲世煌體内的八卦因子蠢蠢欲動:&ldo;為什麼差一點?&rdo;溫故不想說太多私事,含糊道:&ldo;也沒什麼。&rdo;&ldo;說。&rdo;聲音突然近在咫尺。溫故一擡頭,仲世煌搬着椅子坐到他面前,眼巴巴地瞅着他。&ldo;……&rdo;仲世煌安撫他:&ldo;我口風很緊,你放心。&rdo;溫故依舊閉着嘴巴。仲世煌臉色一變:&ldo;你不相信我?&rdo;随時要翻臉的樣子。溫故歎了口氣,終于開口:&ldo;他悔婚了。&rdo;&ldo;為什麼?&rdo;&ldo;他本來就不喜歡我,隻是怕我……我的功夫。&rdo;仲世煌對他刮目相看:&ldo;我以為你是個老實人,沒想到也有橫行鄉裡的光輝曆史。&rdo;溫故無語。仲世煌拍拍他的肩膀:&ldo;天涯何處無芳草。好好跟着我,我一定幫你找個又漂亮又聰明的老婆。&rdo;溫故道:&ldo;不用,這種事随緣就好。&rdo;他已成仙,雙修不雙修也不那麼重要了。仲世煌的好奇心被滿足,愉快地安慰了他幾句,回頭繼續努力工作。時間越晚,房間越靜。溫故雖然在,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仲世煌完全進入人與工作合二為一的至高境界,直到一通電話響起,才解除狀态。他看着來電顯示,眉頭動了動,接起電話問:&ldo;有什麼消息?&rdo;溫故耳朵一動,就聽到電話另一頭說:&ldo;有消息了。那孩子昨天晚上攔了輛出租車往羅山頭村去了。&rdo;仲世煌道:&ldo;我要的是找到人。&rdo;那頭語氣裡的得意勁兒立時沒了,唯唯諾諾地應着。仲世煌挂下電話,兩隻手放在鍵盤上,本想寫點東西,可思路斷了,怎麼都接不上來,掙紮片刻是,索性關掉文檔站起來,幽幽地看着外頭。z鎮十一點的夜景乏善可陳,隻有大片大片的黑和小點小點的燈,偶爾有一兩輛車從下面呼嘯而過。層層疊疊的黑暗好似巨大的箱子,為躲藏的人提供掩護。那個孩子會藏在這片黑暗的哪個角落?那個司機是否也到了這裡?仲世煌腦袋裡不斷地閃過各種各樣的問題,直到窗戶玻璃上倒映出另一個人的身影。溫故捧着點心盒子:&ldo;要不要再吃一點?&rdo;仲世煌順手拿起一塊,塞進溫故的嘴巴。溫故皺着眉頭吃了。仲世煌道:&ldo;晚上吃太多會變成胖子。&rdo;溫故道:&ldo;胖一點好。耿經理說胖一點擋子彈的面積也更大。&rdo;&ldo;我不要你擋子彈。&rdo;仲世煌道,&ldo;我需要你在對方把槍之前先把人幹掉。&rdo;&ldo;……殺人是犯法的。&rdo;&ldo;我會讓你&lso;正當防衛&rso;的。&rdo;仲世煌看着他單純的臉,想起他的年齡,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ldo;早點睡,不然會長不高。&rdo;溫故:&ldo;……&rdo;他睡到海枯石爛也不會再長高了。揣着心事,仲世煌睡得很不安穩,不到五點就醒過來,在床上翻來覆去。最後忍不住給那個瘦小男子打了個電話。男子剛剛睡下沒多久,接電話的時候人還迷糊着,說話聲音嗡嗡的,像蚊子叫,等仲世煌不耐煩了,才打起精神道:&ldo;是羅山頭村這個方向,但羅山頭村後面還有幾個村子。我正帶着人挨家挨戶的問,可能要等一陣子才有消息。&rdo;仲世煌沉默了會兒道:&ldo;你們現在在哪裡?&rdo;淩晨六點。車行駛在山路上。山道狹窄,仲世煌開得很小心。溫故打開車窗,呼吸着久違的新鮮空氣。仲世煌道:&ldo;小心感冒。&rdo;&ldo;我不會。&rdo;成仙之後,他不再是肉體凡胎,自然不會有一般的傷病。仲世煌道:&ldo;困的話睡一會兒。&rdo;溫故道:&ldo;我們去哪裡?&rdo;&ldo;那孩子有消息了。&rdo;仲世煌握着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其實他知道,自己不是刑偵方面的專家,去和不去沒什麼差别,可時間過去越久,他越沒有辦法什麼都不做地等待消息。離開龍城來z鎮是一時沖動,也是長久積郁的結果。他恨透了自己的無能為力。既不能保護父母,也不能為他們報仇雪恨。那麼多天過去了,不但沒查到幕後主腦,連兇手都逃跑了。山道上突然響了一聲突兀的喇叭。溫故看了他一眼。仲世煌煩躁地咬着嘴唇。如果自己是行天道門下就好了,就能掐指一算,通曉古往今來。溫故眼睛一亮:&ldo;唉,聽說神仙無所不知無所不曉。要是我們是神仙,那就什麼事都難不住了。&rdo;仲世煌道:&ldo;當神仙要擯棄七情六欲。不是什麼事都難不住,而是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了。&rdo;&ldo;其實神仙……也沒有那麼無情。&rdo;&ldo;你怎麼知道?&rdo;&ldo;很多民間故事裡的神仙都很有人情味啊。像呂洞賓,還經常做好事。&rdo;仲世煌道:&ldo;那都是杜撰的。神仙要真的濟世為懷,世界就不會有那麼多災難。&rdo;溫故:&ldo;……&rdo;有道理。……啊!他是來說服他的,不是來被他說服的。仲世煌道:&ldo;你這麼想當神仙?&rdo;溫故道:&ldo;是你自己昨天提到神仙,我才想起的。&rdo;仲世煌道:&ldo;那個神仙……&rdo;&ldo;他人怎麼樣?&rdo;溫故很想知道他對自己的評價。&ldo;又老又笨。&rdo;溫故:&ldo;……&rdo;他會好好研究青圭,早日度他成仙的。等成仙之後……仲世煌在羅山頭村與瘦小男子會合。瘦小男子特意在這裡等他,其他人已經繼續往前搜索了。男子說:&ldo;他的一個後山頭村同學說他曾經問過那裡的情況,有可能是去了那裡。前面的路還沒有修好,汽車不好往裡開。我們要找當地人帶進去。仲先生不如在這裡等?&rdo;仲世煌知道自己進去也沒什麼大作用,同意了他的建議:&ldo;你們一定要把人活着帶回來。&rdo;男子臉色白了白,顯然根據他這句話意識到了更深層的含義。仲世煌帶着溫故在村裡一家小吃店坐下,要了份早餐。早餐是碳烤大餅,聞起來很香,與溫故記憶中母親的手藝有幾分相似,破天荒地主動吃了兩個。仲世煌見他愛吃,還要求打包了十個,自己倒沒怎麼吃。坐到中午,手提電腦的電隻剩下百分之二十左右,仲世煌有點坐不住了,起來好幾回看來路,最後忍不住想要打電話,号碼還沒有撥出去,電話倒先進來了。那一頭的男子聲音帶着明顯的驚慌:&ldo;死了,那個司機死了!&rdo;☆、翻車之禍(上)那男子叫徐正偉,是z鎮地頭蛇,耿頌平打聽到那司機孩子下落之後,就找了他來盯着,人是八面玲珑,也見過些世面,可殺人現場還是頭一回遇到,難免慌了手腳。倒是仲世煌,初時的震驚過後,立刻冷靜下來,追問事發經過。徐正偉吞了口口水,說話還含着幾絲顫音:&ldo;我們打聽到陳小子和一個男人經過鑼鼓村去了後山坡,馬上就趕去了。那後山隻有一條當地村民用木闆和石頭鋪出來的山路,很陡,我們花了半個多小時才上去,但上面一個鬼影子都沒有。我當時就想,可能是村民看錯了。小崔說這裡的筍好,要挖幾個走。那筍埋得深,土又硬,沒工具不好挖,他想找根木棒子來撬,找着找着,在草叢裡找到了一具屍體。我見過那司機的照片,是他,就是他!&rdo;&ldo;死因是什麼?&rdo;&ldo;沒見血,但脖子好像不太自然,可能是被扭斷脖子。&rdo;仲世煌平靜地聽完,問道:&ldo;路上見過可疑人物嗎?&rdo;徐正偉道:&ldo;山上啥都沒有。&rdo;&ldo;不是有屍體嗎?&rdo;徐正偉道:&ldo;……&rdo;仲世煌道:&ldo;報警了嗎?&rdo;&ldo;還沒有。&rdo;仲世煌道:&ldo;以後遇到這種事要第一時間報告警察,知道嗎?&rdo;&ldo;……知道了。&rdo;&ldo;不過,和現場案件無關的話,就不要多說。&rdo;&ldo;我們幾個兄弟出來踏青,遇到這麼一樁晦氣事,實在沒什麼好說的。&rdo;徐正偉很識趣。仲世煌挂下電話,收拾電腦交給溫故,自己拎打包好的大餅。溫故見他神色匆忙,故作茫然道:&ldo;發生什麼事?&rdo;仲世煌道:&ldo;那個司機被殺了。&rdo;溫故&ldo;啊&rdo;了一聲,自覺有些假,忙道:&ldo;怎麼被殺的?&rdo;&ldo;可能是扭斷脖子。&rdo;仲世煌不想多說,一邊撥通耿頌平的手機一邊往車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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