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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頁(第1頁)

小姑娘給管教得很好,對我相當客氣,笑盈盈地叫我木小姐,聊了幾句,熟悉了,又改口木姐姐。那甜甜的嗓音,聽在心裡一陣舒坦。這麼一個玲珑精緻的人兒,,又懂做人,再加上有人力捧,想不紅都難。莊樸園的生意做大不說,也做到自己人身上去了。他這些年在外面沒少風流,現在把外甥女捧起來,算是給了妻子娘家一個交代。人做他這份上,怪滑稽的。我問楊亦敏:&ldo;見到泰然了嗎?&rdo;&ldo;還沒有,倒是在電影上見了無數次了。&rdo;真是會說話,我笑,&ldo;哪裡有那麼多,他才出過幾個鏡頭?&rdo;&ldo;姐姐真謙虛。&rdo;她才謙虛,現在一口一個姐姐,我可不敢妄稱她妹妹。等她将來紅了,連她莊姨爹都得看她臉色。楊亦敏側過臉去和莊樸園說話,雲般青絲下露出半邊耳朵來。美人,自然有美人的耳朵。貝殼一般,潔白小巧,讓我想到古希臘的大理石雕刻,那些女神,身軀豐碩,手指和耳朵卻是格外的精緻。我幽幽歎口氣,覺得自己老了。雖然長得年輕,但歲數是擺在眼前的。她這樣的女孩子可以不知疲倦地跳舞到破曉,我陪泰然在酒會上熬到半夜十二點就原形畢露,腰酸腿疼地變回灰姑娘。泰然不知從哪裡轉了一圈,回到我身邊。我同他介紹:&ldo;這是楊亦敏。&rdo;泰然看到這麼清新美麗的女孩子,也吃了一驚。他在這個圈子裡混了幾年,什麼漂亮的女孩子沒見過,我看他笑得那樣,便知道他喜歡她。楊亦敏呆了呆,才說:&ldo;你好。&rdo;她的姨爹笑了,我也笑了。莊樸園對我說:&ldo;我們去外面聊。&rdo;我和莊樸園走到陽台上去。&ldo;怎麼不見你太太?&rdo;我問。莊樸園說:&ldo;她不習慣國内的生活,常年住在歐洲。&rdo;&ldo;看亦敏,可以想象莊太太有多漂亮。&rdo;他笑,&ldo;侄女都比較像姨媽或姑媽。&rdo;這人也奇怪,有漂亮的太太,卻不帶出來炫耀,藏在家裡,然後再挽着漂亮的女生進進出出。那他娶太太做什麼?他這樣的男子不知道多受歡迎。男人的青春向來長,他還不到四十,我喜歡把他叫老,但他在别的女人眼裡,正是成熟的時候。年紀大也有年紀大的好,懂得照顧人,懂得珍惜。昔日同學有嫁年長她十多歲的男人,當時怎麼都不理解。後來去她家裡坐了片刻,看到對方男人把一切都打點得妥妥帖帖,太太隻需要張羅點飯菜。羨慕得眼睛紅。我們兩個閑聊着,走到院子裡。中秋将至,月亮也快圓了。古人給月亮起了好聽的名字,叫寒蟾。晴朗的夜晚擡頭望,可以看到上面的陰影,就此揣摩出嫦娥、兔子和吳剛的傳說。莊樸園說:&ldo;天涼了,這時候隻需要一場雨,桂花就會開了。小時候母親愛搜集雨後落地上的桂花,洗幹淨了,釀桂花糖。&rdo;&ldo;這我也常自己做來吃。&rdo;我說,&ldo;我小時候每年都去摘桂花,有次手指給樹葉背後的毛蟲叮了。那種痛,我現在都形容不出來,覺得半個膀子都脫離了身體一樣。&rdo;&ldo;你是當地人?&rdo;&ldo;抱在手裡的時候随父母搬到這裡的。你知道的,那時候的工作都是調配的。&rdo;&ldo;讀書呢?&rdo;&ldo;當地的大學。&rdo;我說,&ldo;學了四年編導,出來卻是幹伺候人的活兒。專業就這麼荒廢了。&rdo;他驚訝,&ldo;你還是學編導的?&rdo;我聳肩,&ldo;當初也不想的。學了就後悔了。可錢都已經交了出去,隻有硬着頭皮學。有時候真是痛苦得像在服刑。&rdo;&ldo;讓我猜猜,&rdo;他說,&ldo;填志願的時候,是為了和男朋友在一起吧?&rdo;我微微紅臉,下意識把身子往陰影裡縮。其實月光這麼明亮,他站得離我這麼近,早将我臉上表情收在眼底。怎麼躲都是徒勞。&ldo;我猜中了?&rdo;他志滿地笑。我喃喃,&ldo;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況且他不是我男朋友。&rdo;那個男生從來就不是我男朋友。高中暗戀他,放棄自己的愛好,跟他考進一所大學,學同一個專業。多年來一直和他做朋友,為他打水打飯,為他抄筆記做作業。最後他委婉暗示彼此該保持距離,因為他的小女朋友要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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