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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頁(第1頁)

大約走了五分鐘左右,胡主任指着前面說:&ldo;你家應該就是在這邊,但具體方位我還真說不清楚了。&rdo;我四下張望,希望能找到點什麼有用的線索。&ldo;小姑娘,丟了什麼東西讓你爸爸再買,這裡找不到了,趕緊出去吧,危險。&rdo;胡主任走到我身後勸我。就在這時候,我眼前‐亮,我看見了一根破舊的拖把。那應該是放在我家院子裡的一根舊拖把,對,就是這裡!我跑過去,跪在地上,用手去搬那些巨大的土塊和碎瓦,我希望能看到小閣樓的木頭窗戶什麼的,但是除了土和斷裂的鋼筋我一無所獲。因為沒有工具,手指很快就被劃破了,但我顧不上那麼多,我瘋狂地用手指扒着那些鬼玩藝,希望可以見到奇迹。我恨自己的無能,我恨我爸,恨他整天在外面忙,任由最珍貴的我媽的紀念物就這樣被活活埋葬!胡主任又過來拖我,我紅着眼讓他滾開,那些熊熊的恨點燃了我,以至于我完全無法控制自己。想着昨夜夢裡決烈的她,我腦子裡的唯一的信念就是,哪怕今天我手挖斷掉,我也必須把她的箱子給挖出來!誰也休想阻攔我!胡主任用一隻手握着手機,努力往我面前伸,哄我說:&ldo;小姑娘,你來接個電話,你爸爸的!他說你要的東西在他那裡。&rdo;我跪在地上,喘着氣把電話接過來,電話那邊立刻傳來我爸咆哮的聲音:&ldo;維維安,你到底要搞什麼!&rdo;&ldo;我要箱子!&rdo;我說。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跟他遮遮掩掩了。那邊沉默了好幾秒,這才回答我說:&ldo;乖,爸爸晚上回家,你在家裡等我。我給你箱子,好不好?&rdo;我把電話還給胡主任,不能确定我爸是不是在騙我。我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看着滿地的黃土和漫天的灰沙,似乎把半邊天都染灰了。我的指尖破了,還在滴血,但是我已經麻木,不知疼痛。我任由胡主任牽着我走出去,剛過警戒線,就看見劉二直沖了過來,她一把抱住我說:&ldo;小安,你沒事吧,急死我了,他們不讓我進去!&rdo;我朝着她搖搖頭,努力微笑,可是為什麼眼淚卻好像遮住了我的眼角。&ldo;把她看好,剛才多危險啊。&rdo;胡主任對劉二說,&ldo;還有啊,以後無論如何要把她的刀給沒收了,小姑娘家家的,帶個刀像什麼話!&rdo;&ldo;刀?&rdo;劉二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我快步往車子那邊走,劉二穿了高跟鞋,跌跌撞撞地跟着我,一邊小跑一邊問我說:&ldo;小安,我怎麼覺得我一直都搞不明白你?&rdo;當我坐在她的辦公室,讓她給我清洗手上的傷口的時候,她又把這句活重複了一遍,她說:&ldo;小安,我怎麼覺得我一直都搞不明白你呢?&rdo;我緊閉着嘴不說話。不奇怪,其實很多時候,我也搞不明白我自己,搞不明白我的歡喜和悲傷、我的倔強和别扭。我從來都有足夠的自信和耐心,去等待去追尋我想要的一切,我明明可以fèng補這壞得不成樣子的世界,但此刻,不知為何,我強大的自信卻如往日那一大片房屋,傾刻間全都摧枯拉朽了。這種感覺,還真不算太好。夜裡十點,他趕回來,在屋頂花園找到我。我在秋千上晃着不說話,等他先說。他拉了小花台旁邊的一張小椅子坐下,點了一根煙,我知道他并無煙瘾,除非很煩躁,才會吸上兩口。果然他已經什麼都知道了,責罵我說:&ldo;公共場合,居然持刀對着别人的脖子,簡直讓人不敢相信!這回算你命好,别以為你未成年,人家就不會把你抓起來!&rdo;&ldo;抓起來也好。&rdo;我說,&ldo;你也省心了!&rdo;&ldo;還頂嘴!&rdo;他兇我。懶得跟他繞來繞去,我直入主題:&ldo;箱子。&rdo;&ldo;什麼箱子?沒有箱子。&rdo;他矢口否認。&ldo;放在小閣樓上的箱子。&rdo;&ldo;那是鐘點工阿姨的,她拿走了!&rdo;&ldo;你撒謊!&rdo;我揭穿他,&ldo;那明明是我媽媽的。裡面的東西全都是她的!&rdo;&ldo;維維安,你開過那口箱子?&rdo;他大驚。&ldo;是的。&rdo;我坦白。他按滅煙頭,憤怒地說:&ldo;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厭你這些小滑頭!&rdo;好吧,讨厭。就算我能理解他的讨厭,我也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憤怒到底從何而來,我是我媽的女兒,我不過碰了本來就應該屬于我的東西,我有什麼過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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