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翡委婉道:&ldo;是,口口聲聲說的都是規矩,早知道還不如都灌醉了呢。&rdo;又不滿道:&ldo;其他人哪裡去了?&rdo;許櫻哥懶懶地靠在躺椅上低聲道:&ldo;三爺嫌吵都趕走了,這會兒還不知道躲在哪裡傷心氣憤呢。你稍後拿了賞錢過去散一散,就說三爺醉了酒脾氣難免有些躁。&rdo;&ldo;快起來活動活動,省得受涼了。&rdo;綠翡拉她坐起,低聲抱怨:&ldo;其他人倒也罷了,左右不是咱們用熟了的,紫霭那丫頭怎麼也這麼不省事。無論如何,她都該守在一旁才是正理。她也是老人兒了,怎地還犯這種錯誤?至少該罰她月錢才是。&rdo;&ldo;是我讓她出去做事了。這是什麼時辰了啊?&rdo;許櫻哥看了看天色,覺着紫霭确實去得久了些,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隻恐冒氏那裡又橫生波折。&ldo;已是酉末了。&rdo;綠翡挽起袖子進屋準備尋水擰帕子,再尋了梳篦脂粉給許櫻哥重新上妝。才進了屋,就見張儀正盤膝坐在窗前的軟榻上,背對着她沉默地看着窗外的許櫻哥。綠翡微微一忖,福了一福,低聲道:&ldo;三爺好些了麼?是否要起身了?&rdo;張儀正回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默不作聲地自己系好衣帶下了榻,自往外去了。他脾氣古怪,自許櫻哥嫁過去後,從不肯正眼看她們這些陪嫁的人一眼,這檔口這樣對待自己,綠翡也不覺得奇怪,更不覺得生氣,自顧自的在屏風後找到了銅盆清水帕子,雙手端着往外走。才到簾前,就見張儀正随意盤膝坐在許櫻哥腳邊的青石地磚上,目視前方低聲道:&ldo;想來這會兒前頭客人也散得差不多了,你還沒和嶽父、嶽母說着話,要不,咱們晚些回去,你過去陪陪嶽父母?外頭那些婆子等我去說,沒人敢說二話。&rdo;綠翡想了想,索性悄無聲息地退回去,輕手輕腳地将銅盆安置了,尋了個杌子坐下來,靜靜等待。許櫻哥瞥了張儀正一眼,不置可否地道:&ldo;三爺的酒醒了?&rdo;&ldo;嗯。&rdo;張儀正坐在半明半暗裡,臉部線條英秀甯靜。許櫻哥眨了眨眼,道:&ldo;我剛才想了很多事情,後來睡着後做了個夢,夢見我們倆成了一對怨偶,老死不相見。我恨不得殺了你,你似乎也恨不得殺了我。&rdo;張儀正一陣沉默,許久方道:&ldo;為什麼這麼想?家裡人可都盼着我們倆好好過日子,除非……是仇人,才盼着咱倆反目成仇。&rdo;許櫻哥搖搖頭,低聲道:&ldo;我是個女人。&rdo;張儀正有些訝異地看了她一眼,轉頭望着院子裡那株櫻桃樹沉默不語。&ldo;女人總是有種很奇妙的感覺,男人感受不到的,我們感受得到。特别是危險和恥ru。之前,遇到三嬸娘的時候我感受到了,我想了又想,真是不能忍受這種感覺。&rdo;許櫻哥站起身來,趴在圍欄上垂眸看着廊下,廊下幾隻螞蟻來回奔忙,全不知愁。&ldo;你什麼意思?&rdo;張儀正反應激烈地猛站起來一甩袖子,怒道:&ldo;說話要有根據,胡思亂想什麼!我警告你啊,不要沒事兒找事兒!&rdo;許櫻哥回眸靜靜地看着他,輕聲道:&ldo;我不是用眼睛去看的,我是用心去看的。你也不要亂發脾氣,能不能試着和我好好說一說?你要我别胡思亂想,那你就要給我不胡思亂想的理由!扪心自問,自成親以來,你都做了些什麼?&rdo;張儀正垂下眼睛,把臉别開。許櫻哥下了台階,走到那株櫻桃樹下,發現枝頭竟然已經有了幾顆米粒般大小的青果,不由輕歎了一聲:&ldo;才出門不過幾日功夫,竟然就已經結了果。&rdo;張儀正默立片刻,緩步走到她身邊淡淡地道:&ldo;你要什麼理由?你想問我什麼?你隻管問。&rdo;許櫻哥看着枝頭的青果,想問卻問不出來。茲事體大,一旦說錯了,便是對冒氏以及許徕、許擇最大的傷害,她雖有懷疑,卻不能任性胡為。她有些無奈地苦笑起來:&ldo;從沒幻想過要和你一生一世一雙人,有些事情我可以忍受,但有些事情我不能忍受。哪怕就是一點點心思,一點點,我都不能忍受。&rdo;張儀正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突地冷笑道:&ldo;你以為什麼?&rdo;許櫻哥睜大眼睛毫不退縮地對上他的視線,沉聲道:&ldo;三爺以為呢?&rdo;張儀正的瞳孔縮了縮,将頭低下去,貼近她的臉頰恨聲道:&ldo;别把小爺想得如此龌龊!小爺沒有吃老女人的愛好!&rdo;他果然是知道她在想什麼的!許櫻哥的心一陣狂跳,勉強保持平靜,似笑非笑地往後退了一步,道:&ldo;那我就放心了。您知道,再膽小懦弱的人一旦不要命了也是很可怕的。許家人大概是膽子小,但不是沒有血性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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