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正軍沒有阻撓:“那我陪你們去。”“不必了。”房靈樞示意鄒凱文:“我讓kev把翠微花園那個警衛的形象畫出來了,給技術科省點事。他在fbi就負責側寫,沒見過的他都能畫出來,這是我親眼見過的,跟照片也沒差了。”kev把素描遞給房正軍,房靈樞道:“爸爸,你現在先别管羅曉甯和他的死爹,就把這個人找到,我不信有照片他還能一直藏着。盧世剛家,我和kev去就行了,我們倆講話有點沒德行,人多反而難溝通。”房正軍坐在極近的地方,看他兒子年輕的臉,眉眼都透着慧黠,不知為什麼,他又覺得這樣的兒子挺遙遠。把自己,遠遠地甩在後面。做父親的、做長輩的,就希望他再跑遠一點,把自己追不到的、抓不住的,都一網打盡。默然片刻,他囑咐兩個年輕人:“聽你的,我讓鄧雲飛送你們去,他有鑰匙——我讓他開好車來,小鄒路上照顧他,别颠着了。”羔羊再次來到翠微花園,這裡已經恢複了正常生活,鄰居們似乎對兇殺案十分避諱——人之常情,誰願意自己家門口發生殺人案?五年十年内二手房價都要跟着栽跟頭。盧世剛家還保留着原先的情況,屍體被移走了,為樓内居民健康着想,地面也整理了一遍,畢竟屍液留在地上是傳染源隐患。打開房門的時候,仍有一股淡淡的腥臭鑽進鼻腔。這是非常樸素的三室一廳——裝潢是有的,隻是不算高檔,電器都是五六年前的,空調最舊,出風口已經泛黃了。沙發和窗簾也是陳舊織物的柔軟質地,它們被洗刷幹淨,仍然堅持上崗,陽光下,能看出織物過度漿洗之後的稀疏紋路。“闊少爺。”房靈樞靠在窗邊:“評價一下,這房子怎麼樣?”kev對兇案現場并不陌生,但對平民住宅可就不大客氣了,他将盧宅微微打量幾眼,含蓄地品頭論足:“作為普通市民的住宅,沒有什麼缺陷,但以盧的收入來說,這可真有點缺乏品味。”說着,他指一指寒酸的窗簾:“不折不扣的吝啬鬼。”“懂個屁,樹小牆新畫不古,此人必是内務府,中國人講究财不露白好嗎?”房靈樞微微一擡下巴,遙指牆上一副寫意水墨田園:“你不要看他家具寒碜,瞧牆上的畫兒,都是老裝裱了,指不定就值錢呢!”說着,他朝kev抛了一個媚眼:“話說回來,鄒叔叔,你這麼帥,什麼房子給你一襯都是蓬荜生輝。”“哪裡哪裡。”kev謙虛:“我的甜心站在這裡,才像是田園牧歌的可愛羔羊。”兩人都笑起來,這個模樣是不能給旁人瞧見的。坦白說,盧世剛作為受害者,理應為他伸張正義,但他包庇真兇,又拿羅曉甯的性命求饒,鄒房二人心中對他多少是有些不屑。而鄒凱文忽然心中一動——他為什麼會覺得這個房間有牧歌的感覺?“盧世剛的建材公司,業績好的時候年入百萬,如果是你來支配這筆收入,這房子應當怎樣裝修?”“唔,寶貝兒,你問倒我了,我隻是富裕階層的享受者,并不是建設者。”kev不緊不慢:“盧既要承擔羅的醫療費,還可能有許多見不得人的開支,他用錢儉省,這是理所應當的。”“從家具的年代來看,他省錢不是一天兩天了,是一直在省錢。最近幾年省得尤其厲害,所以家電更新停在了五六年前。換言之,至少兩到三年前,盧世剛已經在從牙縫裡摳錢了。”房靈樞搔着劉海:“他可能是想移民——梁旭曾經提過,他跟梁峰透露過要讓兒子出國的意思。你說會不會從那個時候開始,兇手就在威脅盧世剛了呢?”他在這頭說,kev卻沒理他。房靈樞隻當他沒聽見,拉長了聲音撒嬌:“鄒叔叔——你聽見沒?”kev踱去牆邊,不知在做什麼。房靈樞卷着劉海,長一聲短一聲地叫:“老公——親愛的——我跟你說話呢。”kev仍是不應他。房靈樞惱火地大叫:“鄒大狗!幹嘛呢?!”kev這才驚醒過來,他輕聲喚道:“寶貝兒,你來看這幅畫。”“怎麼了?”“這畫的……是不是……sheep?”kev凝神道:“b……andsheep。”畫羊就畫羊,突如其來放什麼洋屁?房靈樞快步走去鄒凱文身邊,端詳了一會兒,他突然領會到對方的意思。“我剛才就覺得這個房間很怪。”鄒凱文四顧而望:“它好像充滿了一種動物的裝飾。”是的,那就是羊。單純的“羊”并不具備特殊的含義,但說“b”和“sheep”,這裡面就有一點宗教的意思了。基督教常把羊指代為象征,羔羊象征耶稣,綿羊則象征教徒。房靈樞亦随着他的目光檢視房間——的确,沙發套布上繡着羊的圖案,窗簾上也是抽象的三羊開泰,他們走去洗手間,燈座上裝飾着一隻細小的銅羊頭。于中國人而言,羊象征着吉祥如意,所以之前的搜檢完全沒往宗教的方向去想。“這些圖案都很中國化,但這幅畫實在耐人尋味。”kev回到那幅畫的前面:“你看這些伏倒的綿羊,那不是健康的狀态。”再看房間裡所有羊圖,大部分都是緊閉雙眼,并沒有生肖圖騰的活躍靈動。——它們是“生病的羔羊”。“基督教嗎?”“不……這是天主教的象征,這代表罪人和忏悔。”“……”大膽的猜想,确實,如果不提,根本沒人往這個方向去思考。但盧世剛的家中實在太偏愛羊了,一望之下,他簡直像個病羊的偏執狂。若說他是把這個圖案作為宗教象征的裝飾,那才合乎情理。“沒有聖母像,卻有十字架。”kev将手向天花闆一指:“詭異的裝修,他把十字架吊在天上。”房靈樞順着他手指看去——真的,長方形的客廳裡,松木吊頂以十字形态高踞天頂。與此相别,貼面和家具的闆材,都是普通的楊木。“松木,這是歌斐木和香柏木最常見的替代品。”kev仰頭笑道:“他倒是一位非常虔誠的教徒。”隐秘的十字架從天頂俯視而來,在它之下生活的,都是罪人。這裡就是盧世剛的教堂。kev靠在牆上,他仰望這個無名的十字架:“盧曾經前往西南打工,如果他像你猜測的一樣,當年是在果敢地區充當雇傭軍,那麼他有很多機會在那裡接觸天主教。”果敢地區曆經長期殖民,當地的武裝分子成分複雜,為求活命,迷信之風十分泛濫。除了東南亞流行的佛教,基督教和天主教也十分盛行。隐隐地,他們似乎抓住線索了。“之前長安警方把這裡翻了一遍,沒有任何日記和信件,通話記錄和短信也查不到線索。”房靈樞跟在他後頭:“你認為盧世剛是秘密的天主教信徒?”“和我一樣,他隻想心裡好過,但并不願意嚴格地遵守教義。”kev舒展手臂,把房靈樞抱在懷裡轉了一個圈:“對我們這種投機取巧的教徒而言,最能撫慰心靈的,就是忏悔。寶貝兒,你從我這個方向看——”房靈樞不覺微微一怔。這套房子在翠微花園的所有房型中,并不算最好,甚至可以說是垃圾。因為它有一個毫無卵用的衣帽間,逼仄且陰暗。大部分住戶都把這個房間改成貯藏室,而盧世剛家則把它裝修成了小書房。從此刻的角度看去,這間書房像個黑暗的山洞,又像是宗教場所的一個特有的房間。——忏悔室。kev變戲法似地掏出兩副手套,把其中一副給房靈樞戴上:“甜心,幹活兒吧!”搜檢了兩個小時,不止書房搜過了,連洗手間和廚房都沒放過。kev又仔仔細細把那幅畫裡外研究了一遍。他們搜到了一個鋼質的十字架,夾在一本賬簿裡,這十字架做工粗糙,上面也生鏽了,不戴宗教濾鏡的話,跟一般書簽沒什麼差别。kev把整本賬簿封存起來:“好證據,夾好了,别弄錯頁數。”除此以外沒有成果。房靈樞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兩人帶上門出來,他忍不住抱怨:“fbi,自己搜過了,信了是不是?長安警方不是飯桶吧?”kev給他摘了手套,溫柔笑道:“我要親自搜檢一遍,才能确認我心裡的設想。房間裡沒有日記和信件,這就對了——教徒是不會把忏悔寫在日記裡的。”房靈樞好笑地看他:“那接下來咱們是要把長安的天主教堂都跑一遍?”别逗了,神父又不是智障,出軌劈腿,神父可能會替你遮掩一下,盧世剛真跑去教堂忏悔殺人,神父不報警才怪。kev把他捉回來,一面牽了他的手:“當然不是在教堂,還有個更方便的地方。”“哪裡?!”kev不說話,隻是笑,兩人進了電梯,他忽然給房靈樞來了個壁咚。“讓我吻你,我就告訴你。”“滾蛋啊!這是電梯!”kev頭也不回,把電梯上上下下按了一遍:“我還得到了盧世剛前往緬甸的證據,你乖乖讓我吻一下,我就跟你交換情報。”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春夏秋冬番外夾子 天涼好個秋 為什麼它永無止境 晨星 寂寞浮光 大當家造反吧,我讓你當女帝 夏天的尾巴 又是春暖花開時 香蜜之星辰渺渺+番外 原體與崩壞 失明後,所有人都假裝是我男朋友 最重要的小事 等一隻鴿子 涼風蕩漾 轉正第一天,轉成了女總裁老公 感謝夏天,美好的 七十年代病美人甜寵日常 小滿融融 (綜漫同人)絕境逢生 親愛的,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