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深本來叫住她有話說,現在看着那兩輛黑色的汽車緩緩而過,打量很久。沈丹钰道:“怎麼了?在看什麼?”這麼一問,馮深才回過神來,嘴裡随口喃喃說:“沒什麼……是西營的人。”沈丹钰回頭看,那幾輛汽車已經過去了,她說:“那又怎麼樣?”馮深和她繼續往前走。馮深推了推眼鏡,對她講:“可能我在軍務當值,對這些比較敏感。”沈丹钰這次不得不停下腳步,問他:“怎麼,你也……?”馮深笑了笑,沈丹钰不自覺用了一個“也”字,唐突的及時住了嘴。可這些逃不出馮深敏銳的捕捉。馮深道:“我畢業就去了北區,去年被調回督軍署,不過也隻是一個記錄員。”然而沈丹钰卻絲毫沒有接話,隻是點點頭,說了句“很好”。這個反應好像在馮深的意料之内,他接着說,“當年我們學校八十個人,隻有十個人被錄取,我算是其中成績優良的一個,可惜……兩年前選人員去留洋深造,那個人卻是世俨,我居然輸給那個小子。實在是心中意難平。”沈丹钰腳步緩下來,接口:“怎麼你們都喜歡出洋?國外真有那麼好?甘願能舍棄在家鄉的親人朋友?”馮深雙手交叉,若有所思一會兒,“那倒不是。像我們這種凡夫俗子,出國留洋能學到很多在這裡學不到的,等回國時自然變成香饽饽——最重要的是升職加薪,這不是很誘人?”這話說完,二人都笑了起來。明知馮深不是那種貪戀官場名祿的人——他在學校時就是有自己獨立思想的人,還組織過學生□□。可是沈丹钰還是笑了起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笑就停不下來,等笑意停止,眼角居然笑出了眼淚,她用手帕揩了揩。不知何時馮深走在她後面,沈丹钰轉身時,馮深的眼鏡上像蒙了一層霧氣,迷離悠遠。馮深道:“世俨和你通過信嗎?”她恍惚了一下子,垂着頭說了句:“沒有。”馮深這時走上前來與她并肩。二人之間誰都不說話。最後還是馮深開口打破了沉悶的氣氛,“我記得你剛入校那會兒,手裡老是拿着一本宋詞,偶爾還聽你邊走邊背。不過我最喜歡你念嶽飛的那一首。”往日的時光好似從她眼前開了一扇金色的門,陽光斑駁,蔥綠的槐樹下的長凳,還有噴泉池邊的亭子。沈丹钰諾諾問:“哪一首?”馮深說:“那一首《小重山》。”“昨夜寒蛩不住鳴。驚回千裡夢,已三更。起來獨自繞階行。人悄悄,簾外月胧明。白首為功名。舊山松竹老,阻歸程。欲将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沈丹钰順口就背了出來,馮深一拍手道:“對,就是這首!”他們走在河邊,店家平日會在門口支一個攤子,擺上一張方桌子幾張長凳,供客人在外面吃東西。他們走着,空氣間忽然有一股清香撲鼻,這是她最熟悉的甜酒釀的氣味。左側正好有一酒家鋪子,大木桶裡裝着酒釀,天然的發酵味十足飄逸。沈丹钰最愛吃酒釀小圓子,跑過去要了兩碗,馮深随她坐下來。支起的帳子上挂着一個燈泡,桌子被擦的很幹淨。沈丹钰坐下來時問他,“你愛吃雞蛋嗎?”馮深搖頭。沈丹钰轉頭對老闆說:“大叔,給我加一個雞蛋。”“好嘞。”老闆的聲音洪亮。這間酒家是新開的,看鋪子裡和擺設一律都是新的,唯有那幾個釀酒的木桶年代已久。老闆端着兩碗酒釀給他們上來。溫暖的甜酒釀入口醉甜,三月裡的天氣吃這個頓時暖胃。馮深道:“老闆,您這店鋪是新開的,是從哪裡搬來的?”老闆為人熱情又自來熟,抹布往肩上一挂,說:“我和我家老婆子上個月從六江搬來這裡。”沈丹钰捏着瓷勺的手頓了頓,平靜的說:“六江是個好地方,地大物博,大叔為什麼舍棄那個好地方,來這個窮鄉僻壤?”“是個好地方呐——可是這兩年洋人進來了,還加我們這些平民的賦稅,店鋪租金又漲,走在街上的俄國佬還盤查你,這日子怎麼過?眼看局勢越來越緊張,田兆年還左右搖擺不定……我們還有兩個孩子呢,這不,找了個熟人弄得個通行證回老鄉了。”老闆其實已經兩鬓斑白,說到這裡,無奈的搖搖頭。馮深低頭吃東西無話可說。待二人把碗裡的酒釀吃完,沈丹钰走時并說:“老闆,再給我做兩碗。”馮深道:“還沒吃飽麼?”沈丹钰笑道:“我帶去給爹和娟媽吃。”巷子口的汽車還停在那裡。沈丹钰敲了敲車門,老付來開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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