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不。”顔珋雙臂交疊支着下巴,笑彎雙眼,現出幾分任性和調皮,金色的瞳孔與庚辰一般無二。“我說的是龍鱗。”庚辰的手順着龍尾向上,在一刻停止不動,目光鎖住顔珋。“你不喜白龍鱗?好。”顔珋歪了下頭,鱗片由白變青,繼而又成烈焰般的火紅。見庚辰仍是面無表情,長眉一挑,眼底閃過一抹笑意,索性将鱗片化成璀璨的金色,龍尾繞過庚辰,似要将他牢牢纏住。庚辰皺了下眉,并未揮開顔珋,反而掃開隔在兩人之間的矮桌,長臂向前探出,直接将顔珋撈到身前。一隻手扣在他的腰間,另一隻覆上他的頸後,指尖在逆鱗邊緣徘徊,瞳孔清晰映出顔珋的影子。“變回來。”顔珋沒有躲閃,雙臂環住庚辰的脖子,龍尾漸漸褪去金色,染上濃墨一般的黑。龍鱗片片晶瑩,仿佛不周山下的墨玉。然而,靠近腰間的數片顯得十分突兀,宛如新生。看到這幾片龍鱗,庚辰的氣息陡然冷冽,指腹擦過鱗片邊緣,金色的雙眼溢滿殺氣。“我就說不想變回來。”顔珋抱怨一聲,下巴搭在庚辰肩上,“上一次剮龍台,渾身的鱗差點被拔光,這都過了多少年,一直沒能全部長好。”庚辰沒出聲,手順着顔珋的頸後滑下,停在新生的龍鱗處。沉默片刻,化出金色龍尾,同黑玉般的龍尾纏繞,以自身龍氣滋養,仍無法讓顔珋的鱗片長全。“沒用的,别白費力氣。”顔珋側過身,給自己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尾巴尖動了動,道,“當年太一和帝俊一起動手,能恢複成今天這樣已經不錯了。”庚辰閉上雙眼,沉聲道:“我該殺了他們。”顔珋輕笑一聲,拍拍庚辰的肩膀,道:“真那樣的話,被剮的就不是我一個了。如果祖龍還在,不,哪怕是祖巫沒有隕落過半,事情也未必如此。”“所以,你當年是故意的?”庚辰道。“一半一半吧。”顔珋直起身,雙臂前撐,鼻尖抵上庚辰,吸入凜冽的應龍香,笑道,“蜃龍多變,荒古群神盡知。若我不是這樣的性子,祖龍也不會在沉睡前給我封……”話說到中途,顔珋忽然頓住,視線轉向窗邊,感受到不同尋常的氣息,和庚辰對視一眼,同時收起龍尾,自三樓窗口飛出。夜色中,一名身着殷商短袍,腰間束有玉帶,額前、頸項、手腕和腳踝俱配有白玉的老者立在半空。遇到客棧前的屏障阻攔,老者并未強闖,僅以青銅劍擋住咆哮的兇獸。劍身的圖騰十分古老,綻放出青色劍光,和季道成所持短劍有九成相似。見到庚辰和顔珋,老者收起長劍,施以上古禮節,口中道:“見過上神。”老者的出現不隻驚動顔珋和庚辰,同樣引來九尾的警覺。和兩條龍的反應不同,九尾發現老者現身,所求比幹出現在黃粱客棧,并非是來找麻煩,實是一場巧合。他所佩的青銅長劍不斷嗡鳴,劍身上的圖騰出現變化,預示失蹤數千年的随身兵刃有了蹤迹。比幹很是驚喜,随圖騰青光指引,一路尋來安市,來到古玩街。未等他收斂氣息,青光突然暴漲,直指黃粱客棧。鋒利的劍氣十分霸道,觸動顔珋布下的屏障。靈氣震動不穩,兇獸誤以為遭到威脅,當場化形咆哮,對比幹發起攻擊。後者自然不能坐以待斃,這才有了之前靈氣異動,顔珋和庚辰飛出三層,在客棧前看到的一幕。“冒昧前來,實是事出有因,還請上神見諒。”比幹收劍還鞘,認真解釋完經過,向顔珋和庚辰緻歉。地府有不成文的規則,凡進入安市,勢必要同應龍打聲招呼。此番他追回舊物心切,非但徑直踏入此地,更一路尋來黃粱客棧,引得鎮守石獸化形,自然不能推卸責任。何況兩條龍當面,也容不得他心存僥幸。“判官所言的短劍可是這把?”聽完比幹所言,顔珋沒有追究,而是隔空攝來青銅短劍,以靈力包裹,送到比幹面前。附于劍上的鳥妖魂體俱被釋放,怨氣卻遲遲不散。陰兵嘗試過幾次,都無法取出祭煉鬼火,隻能暫時以靈力封住,避免怨氣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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