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聲未絕,又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滕夫人開始打砸了,砸得陳霭心疼肚疼,因為這事因她而起,滕夫人砸了東西肯定該她來賠,這乒乒乓乓的聲音,就标志着一張張綠色的紙票子從她手裡溜走了。但她不敢阻攔,怕越阻攔滕夫人越來勁,也怕滕夫人一花瓶扔來把她砸破了相。她隻隔得遠遠地聽着,從乒乓聲中推測滕夫人砸的是什麼,判斷自己賠不賠得起,隻要滕夫人不砸手提電腦,其它的小玩意她應該賠得起。她記得小杜走的時候把手提電腦帶走了的,所以還承受得住,不至于精神崩潰。還好,滕夫人隻打砸了一通,沒搶沒燒,就沖出來審問陳霭:&ldo;那個…¥¥……?&rdo;滕夫人說的是家鄉話,陳霭聽不大懂,但又怕不回答會激怒滕夫人,一着急,居然冒出一句英語&ldo;ibegyourpardon(對不起,你說什麼?)&rdo;,說完她就後悔死了,這句英語是她在國内時學的,很可能是過氣英語,反正在美國很少聽人使用,現在這種情況下說出來,真是找死了。還好,還好,滕夫人是學英語出身,而且是國内學英語的,大概也是&ldo;ibegyourpardon幫&rdo;的,沒覺得她唐突,而是立即改用普通話問了她一遍:&ldo;那個婊子養的到哪裡去了?&rdo;外地人說普通話有個毛病,就是顯得特别柔和,大概是因為咬文嚼字,憋腔憋調,說得不那麼連貫,氣勢就減弱了不少。陳霭也用普通話回答:&ldo;誰?小杜?打工去了吧‐。王老師,今天到底什麼事呀?&rdo;看來吵架還是用家鄉話比較順口,髒話狠話都是呼之欲出,但這兩人的家鄉話相差太遠了,到了彼此聽不懂的地步,為了吵架的順利進行,兩人隻好憋普通話,結果搞得像讀課文一樣,緻使本次吵架的火爆程度大打折扣。滕夫人念課文一樣說:&ldo;你别裝像,到底什麼事,你還不知道?&rdo;陳霭念課文一樣答:&ldo;我真不知道啊‐&rdo;&ldo;哼,你不知道?她問滕非借錢的事,你不知道?&rdo;&ldo;借什麼錢?&rdo;&ldo;借學費,幾萬塊!難道不是你告訴祝先進的嗎?你自己說過的話,你不記得了?哼,我把你當朋友,你卻夥着滕非一起來騙我,你配做朋友嗎?&rdo;陳霭知道撒謊的時刻到了,黨考驗我們的時刻到了。她從來沒撒過謊,至少沒故意撒過謊,至至少沒按事先的安排撒過謊。現在要按事先安排故意撒這麼大的謊,真有點撒不出口。但她知道不撒謊沒别的辦法,她有兩個鄉親們要保護,不能隻為自己良心好過就說實話。會不會,想想革命老前輩,江姐,劉胡蘭,趙一曼,當着敵人不都是紅口白牙死不認賬嗎?就把滕夫人當成國民黨女特務就行了。她茫然地問:&ldo;什麼學費?我沒對祝老師說過什麼學費的事‐&rdo;&ldo;你沒說過?&rdo;&ldo;沒說過。&rdo;&ldo;真沒說過?&rdo;&ldo;真沒說過。&rdo;&ldo;那他為什麼要騙我?&rdo;&ldo;我怎麼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最近跟我鬧了一大出,故意生點事報複我?&rdo;陳霭把祝老師要她當&ldo;海外搭檔&rdo;,她沒同意,祝老師大發脾氣的事講了一遍。正如滕教授高瞻遠矚預見過的那樣,滕夫人作為自行認證的綠帽子佩戴者,聽到祝老師的醜惡行徑必然義憤填膺,滕夫人當即代表廣大女性控訴道:&ldo;怎麼男人都是這麼一個德性?走到哪裡都在想着搞女人,他們把自己的老婆放在什麼地方?這種男人,都該一個個閹掉,看他們還在外面亂搞不亂搞‐&rdo;陳霭想着如果能把趙亮閹掉那該是多麼幸福,不禁神往地說:&ldo;就是,都該閹掉!&rdo;兩人正在閹男人,滕夫人突然問:&ldo;你說姓祝的報複你,那小杜又是怎麼回事?&rdo;&ldo;哦,小杜?&rdo;陳霭打了個激靈,差點露餡,幸好滕教授事先就創作好了台詞,而陳霭也爛熟于心,&ldo;這次是小杜打的911嘛,祝老師肯定恨死她了。不管怎麼說,幾萬塊錢,總得有個來路,對吧?王老師,你查查滕教授的帳,就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借幾萬塊錢給别人了。&rdo;滕夫人顯然早就查過賬了,極英明地推斷道:&ldo;原來姓祝的是想借刀殺人,把我當槍使?真是瞎了他的狗眼!我是那麼好騙的麼?&rdo;&ldo;就是,騙人騙到我們王老師頭上來了,真是瞎了眼!&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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